第十九章 独自回家 偶然意外

下了公交车,还有一段步行时间,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这个时间是根据当时馨儿的状态设定的,如果平时走路,大概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快慢都是一刻钟左右,如果有紧急事件,遇到了突发情况,大概十分钟左右馨儿就能从公交车站走到家里。不过这会儿夜深了,馨儿慢慢悠悠走着,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深夜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馨儿独自走在大街上,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朝周围随便扫视一眼,附近的路口,包括丁字路口和十字路口,都没有路过的人,没有出来的人,也没有从路口进去的人,整条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馨儿。
 馨儿看着,观察着,一步一步走着,越走越慢,慢到仿佛拖着脚步在走,鞋都没有一瞬间离开地面似的。
 走着走着,馨儿忽然不走了,抬头看着天空,发愣,也不说话。
 十来分钟过后,她开始对着天空说话。
 “我叫馨儿,我的姓名没有人知道,而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认识我,而每个我认识的人也知道,我活在这样一个世界,我过着这样的生活。头顶是黑漆漆的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其他的光芒,或许有一层乌云,不然为什么没有光芒照射下来,或许真的有一层乌云,只是看不到而已。我活了二十来岁了,人生,不知道进行到了几分之几,反正不是十分之一也不是二分之一,未来的路还长着,我却对未来没有打算,我也不知道未来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吧,未来的生活交给未来,现在的我,孤独独的一个,说是无牵无挂,好像心里还有那么些东西,可又不知道是什么,小鬼似的在心里作祟,说是有牵挂吧,又不合适,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牵挂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走向哪边,我只知道此刻我要干什么,我要回到家里去,我住的地方,我睡觉的地方,我安歇的地方。”
 馨儿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她低下头来,看着,不认识那个人,女的,妇人,有些岁数,头发花白,皮肤漆黑,不像坏蛋。
 “你谁呀?”馨儿问,心头不禁担心起来,不知道这半夜三更附近人都没有一个,遇到这样一个妇人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清洁工。”妇人说,提了提手里的扫帚,说:“在附近扫垃圾,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家,在这里做什么?”
 “我做清洁。”馨儿想都不想,回答道。
 清洁工浑身一抖,眼珠子胡乱转着,问,“小姑娘,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我?”
 “我回答了呀。”馨儿说,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明明回答了的,声音都从自己嘴巴里冒出去了,怎么没有说话呢,附近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保证这咫尺的距离清晰可闻。
 “你回答的是什么?”清洁工问,脸色更加严肃起来,仿佛要和馨儿对峙什么,可在这以前她和馨儿都没有打过照面,彼此都不认识彼此。
 “你问了什么?”馨儿说,脑子飞速转着,不知道这个清洁工是怎么回事,半夜三更不像坏人不像好人,就像个人,可她本来就是人。
 “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清洁工说,这一次,脸色是平静的,不过眼神是冷峻的。
 “半夜,一个人,回家。”馨儿说,这才明白了清洁工的疑惑,爽快回答道,毕竟别人是关心她,又不是存心要来害她,半夜三更的,馨儿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我还以为你刚才吟诗呢!”清洁工笑了,心里的忧虑消失了,自觉地拿出扫把把周围的地面扫了扫,不过地上根本没有垃圾,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干净。
 “呵呵!”馨儿乐了,还从来没有人夸过她会吟诗呢,诗词仅限于语文课本上的那些,她会背,而且必须是很出名的,要么绝句要么律诗,古文或者《春江花月夜》这样的文章她就不会。而二十岁的生活,还没有人夸过馨儿会吟诗呢,连聊过几次话不多的那个画家,他都没有夸赞过馨儿会吟诗。
 “哪里呀!”馨儿必须表现得像个诗人,有模有样的样子,谦虚起来。
 “哼哼唧唧的,不是吟诗,又是什么。”清洁工说,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文化的人,好久没有在这条街上碰到哼哼唧唧的人了。”
 “哼哼唧唧??”馨儿挠挠脑门,不明白清洁工在说什么,但凭语气感觉她在夸她。
 “对呀!”清洁工说:“我老远就听到一个姑娘的声音,哼哼唧唧的,吐词不清,语义模糊,老远就听到了,我一听这声音就是在吟诗。”
 “噢??”馨儿狐疑起来,她感觉清洁工不是在夸她,可又不像是在贬她,就是在说话,“当时你有多远了,阿姨?”
 “三四百米吧!”清洁工说,回头指了指,说:“就在那边,我顺路过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大诗人半夜三更来这里了,没想到是个小姑娘,还穿得这么洋气,搞不好还以为是个showgirl呢,原来是个诗人。”
 馨儿更加受不了了,要是这个清洁工阿姨是个男的该多好,这么有艺术鉴赏力,一眼就能判断出别人的艺术涵养,这样的知己真是太少了,真是知己难求啊,馨儿乐开了花。可偏偏清洁工是个女的,美中不足吧,如果是个男的,哪怕也是清洁工,半夜三更在马路上做清洁,两个人聊聊,馨儿和他,一定有相当多的共同语言,馨儿也自信自己的艺术修养,而对方有这个涵养,两个人一定会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可偏偏是个女的。
 “这附近经常有诗人来吗,半夜三更的?”馨儿说,看了看周围,这条街确实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但在这个时候经过这里,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刻,馨儿还是从未有的事儿,难道她住的这附近潜藏着许多的诗人,搞不好还有大诗人呢。馨儿对自己的意外发现惴惴不安,或许真的有,只是深居简出,一般人不认识,而馨儿以前从未在这个时间点来过这里。
 “这个不好说,最久的时候差不多有半年吧,才会碰到一个诗人模样的人。”清洁工说,点点头,又说:“不过还没有长得你这么漂亮的,一般披头散发,满脸肮脏,有时候还会给人面目狰狞的感觉,走路的时候,或者打个什么手势的时候,给人不是地球人的感觉,碰到过几个,我以为喝醉了,聊了聊,才知道他们是诗人。不过你最漂亮的一个,哼哼唧唧的,真好听。”
 “是吗?”馨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小说看过几本,但从未觉得自己有写诗的天赋,中学的语文老师怎么没有发觉呢,要是诗人跟演员一样有星探之类的就好了,馨儿早就成世界闻名的诗人了,她这么有天赋。
 “当然。”清洁工说,竖起了大拇指,又说:“一般他们都邋里邋遢的,不爱干净,走路没个正经姿势,你是最正经的人,而且是最好看的一个。还没有对象吧,”清洁工笑呵呵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高傲得很,一般人看不上的那种,毕竟会吟诗,还有这身打扮,高富帅都不一定多看一眼,也就路人甲乙了。”
 “是吗?”馨儿脸都红了,之所以穿水手服,因为她有表演的欲望,她觉得自己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漂亮,所以穿上了水手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漂亮美丽,没想到的是,大街上一位清洁工居然发现她有写诗的天赋,而且出口成章。老人话有听头,老牛肉有嚼头,这老阿姨真是老眼光。
 “当然。”清洁工说:“你哼哼唧唧的,就是一个诗人,诗人都这个派头,诗人都这个模样,我遇到过好多个了。”
 “那,这样吧,阿姨,我考考你。”馨儿得意起来,昂起了脑袋,看着远处的天空,说。
 “说吧,什么,难得遇到这么漂亮的一个诗人,我就舍命陪君子吧。”清洁阿姨说,提了提手中的扫把。
 “请你全文背诵我刚才吟诵的诗歌。”馨儿为自己出的题目感到骄傲,毕竟自己这么有艺术天赋,清洁阿姨这么有艺术涵养,听一遍保证能全文背诵。
 “我哪知道你吟的是什么,哼哼唧唧的,一个字没有听清楚。”清洁阿姨说,生气了,跺了跺手中的扫把。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是不?
 “啊??”馨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有些晕眩,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轻轻问清洁阿姨,“你是怎么判断出小妹在吟诗的呢?”
 “不知道,反正听不懂的都是诗。”清洁工说:“遇到好多个了,语感还是中文,可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遇到好多个了。后来,我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
 “听不懂的都是诗。”清洁工说,自信满满。
 “那我刚才说的是人话吗?”馨儿哭笑不得,看不懂的都是诗,她只想确定自己还是个人。
 “当然,因为你有个人形外壳。”清洁阿姨说,提了提手中的拖把,说:“小姑娘,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走着回家吧。”
 说着,馨儿便继续朝住的地方走去。
 “注意安全。”清洁工在背后大喊。
 “没事的。”馨儿嘟哝一句,继续走。
 到底谁让谁不安全了,这半夜三更的,清洁工才是最大的不安全,她的出现若鬼魂一般,让人不可估摸,好歹还说了几句人话,不然馨儿真的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至于诗人,馨儿也不管附近有没有潜藏的诗人了,她是不想遇到那种人,也不想在任何地方接触这种人,脏兮兮的,看着就恶心。
 家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屁颠屁颠跟在馨儿后面。馨儿走了老长一截路都没有发觉,直到忽然一回头,才发现家猫一直跟随着她,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都不知道,只是走了很长一截路,馨儿才发现它已经跟随了很远很远。
 “乖!摸摸头。”馨儿俯下身去,她好想摸摸家猫的脑袋,似乎很久很久没有摸过它的头了,可到底多久没有摸过它的头了,馨儿也没有印象。
 家猫慢慢走了过来,依然迈着标准的猫步,猫不走猫步,又走什么?走到她鞋帮子旁边,停下来。馨儿这才把手放在它脑袋上,顺着头上的毛往后摸着,不像摸,更像是给家猫梳头发。
 “真乖!”
 家猫也用一声叫,回应她。
 “艺术真难搞,比搞女人还难。”馨儿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家猫也不说话,再说猫本来就不说话,一步一步跟在馨儿后面,尾巴翘得老高,而且摇来摇去,仿佛风中的草叶子。
 前方就是住的地方了,这一程走了多久的时间,她估计不出来,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清洁工,彻底打乱了馨儿的生物钟,她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反正周围的图像都是熟悉的,就凭着本能朝着家的方向一直走,不会迷路,早晚都到。
 终于,进楼梯间了。
 一片黑暗的夜空,恍惚的大街上,馨儿的心来了一趟旅程。好歹家猫跟着他的背影,不然真的可能走入另一个时空当中。而回到卧室之中,馨儿的心也变得平静,她可以睡觉了,或许还有一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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