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日记之四——午夜惊悚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接近我的卧室。还没等我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影站在了门口。

    “啊!”我尖叫起来，快速摁亮了台灯，母亲扶着门框，一声不吭地看着我。

   “妈，怎么了？”母亲的话，照例是听不懂的，但我还是隐约猜出了她的意思，好像是让我去她卧室看看。我赶紧起床，搀她去卧室。她指向通向阳台的推拉门，窗外的霓红灯将玻璃门映成了红色。

   “没事的，妈，是外面的彩灯。”我安慰她。“睡吧，才半夜了！”说完，我一边打哈欠，一边看了看表，才一点十五分。

   “一群人，来了，又走了。不让我走。”母亲指向那扇门。“没人!这儿是墙，都过不去!”我拉开门，让她看阳台墙。“他快来了，来了我就跟他走!”母亲指着那扇门，继续说。

   “没人来，睡吧!还黑着呢!”我一边哄她，一边试图扶她回床边。她生气地甩开我，说：“你走!”然后用手指向卧室门的方向，厉声问：“谁?”我顿时头皮发麻，忽然想到了朋友曾经讲过的鬼故事，说是这个世界上到处漂浮着亡魂，只不过我们肉眼凡胎看不到而已。这些亡魂和人类一样在每个空间漂浮，碰到人类就躲开了。我攥紧母亲的手，颤声说：“哪儿啊？哪儿有人啊？”母亲指着一个方向，大声说：“那儿！”我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竖了起来，赶紧望过去，一片黑暗。

   我冲出卧室，打开家中所有的灯，看光线照亮每一个空间，长吁了一口气。“没人来，睡吧！”我继续哄她。母亲将自己的被子叠好，放在小推车上，我知道，她又要离家出走了。只不过，这一次，她认准了阳台的隔离门，拉开，走到阳台，透过玻璃向外看，一道墙将她和外界隔开，她出不去。

   “妈，睡吧，你看，外面还黑着呢！”我继续哄她。她忽然生气了，大声说：“你走！”我知道，她发脾气的时候，越哄她，她越生气。暂时离开她，她反倒一会儿就忘了——这一点，和孩子是多么相似啊！但我却不敢离她太远，担心她会打开防盗门，从楼梯上摔下去——她的腿脚很不灵便，几乎无法独自行走。

   我抱出被子，在沙发上躺下来，通过客厅的一面镜子，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动作。不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次被脚步声惊醒，发现母亲从我卧室出来了，手中拿着我的毛衣，一脸慈爱的笑。我笑着问：“妈，你是怕我冷吗？是让我穿上毛衣吗？”她笑着说：“冷！”我穿上毛衣，她又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夜景。我看看表，四点四十七分了。

   我陪她坐了一会儿，天色大亮。我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祈祷这一天，母亲可以乖乖的，不哭不闹不离家出走。

图片发自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