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不理解塞林格,24岁后想做彼得潘

到今天为止,我失恋又失业整整第三个月。

这三个月,经历过长在床上昼夜不分做肉床垫、跑去夜店喝大酒泡95后、偶尔写些风花雪夜的故事、窝在家里写一些碎稿子等不同程度的颓废萎靡阶段,我终于从国家的中流砥柱变成彻底的社会蛀虫。

如果非要对我这个人进行一下介绍的话,那我基本上就属于主流价值观下的标准loser,没工作,没男人,没存款,当然也没房子。我24岁,灵魂早就长满了褶子,人生最大理想是窝在家里宅一月不出门。

但我内心有一套非主流价值观判断,我是迷惘的新生代。海明威去世55年,这个文化的接力棒,该到我手上了,好的文化传统不能丢。

是的,我始终觉得自己能变成一个作家,虽然目前状态来看,运气好的时候,我的稿子每个字也不过五毛钱,但只要我能始终如一的迷惘下去,迟早我会……

“会你大爷!你什么时候能不赖在我家蹭吃蹭喝了?你他妈吃得少也就罢了,一顿三碗饭,顿顿得有荤腥,限你下个月给我搬出去!”甭管我浑身上下散发出多少艺术家特有的颓丧,李一达始终这么觉得。这家伙没什么远见,只能见到眼前的得失,鼠目寸光说的就是他。

“我一个小姑娘能吃你多少饭?瞧瞧你那个样,懂什么叫投资么?你现在正在投资一个将会成名的知名作家,等爸爸我过两年被称为'中国女版海明威'的时候,带你吃香喝辣,啧啧,听听,女版海明威!”尽管蹭吃蹭喝,我并不需要羞愧,10岁之前李一达基本是被我们家米养大的,我没什么好羞愧的。

“你要点脸吧,李明!你丫又不能多喂点饭秋后可以卖猪肉,我投资?我疯啦。”李一达从小就是这样一个人,光记着他对别人那点好。

我和李一达家住一个大院,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李一达像我的家人一样自然而然的就在我记忆中,回忆起小时候,很难想起是哪天认识他的,这就是人们说的发小。

三个月前,凌晨一点钟,我拎着箱子从前男友家搬出来,理所当然地住进李一达家。起初,第一个月李一达还对我嘘寒问暖的,偶尔带我出去吃香喝辣的,担心我一天天窝在家里会想不开,把家里所有锐器都藏起来。为了不刺激到我,连炮友都不太往家里带。

直到上个月,也不知道这孙子脑子在哪里进水了,突然觉得我在他家白吃白喝是对他经济、青春乃至整个生命的无意义损耗,所以他决定抛弃20多年的亲情大义,说什么也要我给他打工偿还这些天吃住的费用。

如果说我是一个彻底的社会蛀虫的话,李一达就是完完全全的父母寄生虫,反正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李一达拿着父母给的钱,在昌平某商场的电影院旁扶梯口一侧租了一块地,支了一张军事帐篷,帐篷里挂两张投影屏幕,对着屏幕摆了两张桌子,桌子上架着两个电子枪,帐篷两侧挂着一副字“神勇射击,是男人就射给她看”,说实话,这句被李一达称为Slogan的话,在我看来简直蠢透了,像网页上那些骗流量的牛皮癣。军事帐篷门口放了一张办公桌,用来做收费的,桌子上贴着30元一次,这便是除了吃喝玩乐外,他又一个营生,也是我给他打工的地方。

这块地方租的前三个月基本没开张,不对,是从来都没来人过,除了李一达那些帮衬他的狐朋狗友。

陈晚每次来找我和李一达,都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撇撇嘴,连头都不抬,“李一达,你这地方不可能开张。”这话从她那两片涂着姨妈色口红的嘴唇里吐出来时,你甚至能一眼看到这女的,中年时候是什么样。

我们都觉得,陈晚是我们这群人里最聪明的了。陈晚是我大学同学,也算不上是同学,大学开学由于我那不靠谱的父母把开学日期看错了,也许是忘了,我晚到学校报到了三天,开学就成了整个系报名的倒数第一,人家都是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对我爸妈来说,孩子是什么?

所以,很被动的我被塞到了学姐宿舍。

陈晚是我的室友,也是我的学姐。

托了陈晚上大学被室友鼓励的福,我没挨过师姐欺负,陈晚托了我最后报名的福,也在大学里有了朋友。

我大一时,陈晚大三,那时候的陈晚几乎不怎么去上课,在一个4A广告公司实习。

每天早出晚归,几乎没有学校生活。周五如果她加班到很晚便会拖着我陪她去吃宵夜。

毕业季的时候,整个宿舍弥漫着迷茫的气味,我一个大二学生也被带的心灰意冷,面对生活时毫无底气。现在的迷惘,我觉得有一半可以归结到大学时期,属于后遗症。

陈晚是整个宿舍最有精神的,还没毕业她已经被那家4A公司签下来做正式员工了。

如果我们是彻底的社会蛀虫,那陈晚年少时是祖国的花朵,成年后便是社会的中坚力量。

陈晚从不承认这个评价,李一达也不承认这个评价。

陈晚不承认,是出于觉得自己智商跟我不是一个水平上,我没角度评价她的优越感。

李一达不承认,是因为他压根就意识不到自己就是个社会蛀虫,当然,在他看来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不如陈晚?

所以,陈晚的每一次否定,李一达都像冷不防挨了一针。

这一针又一针的刺激,李一达因为这事儿已经跟陈晚杠上了。

“大碗儿,这个月,我这个摊位要是开张了,你丫跟我睡不?!”呸!这战书下的,我都替李一达丢脸,什么人啊?谁不知道从大学开始,李一达就喜欢陈晚,喜欢了这么些年。虽然,他从没为这份喜欢守身如玉过。

“跟你睡!前提是,自然流量,不是托,不是狐朋狗友,不能搞任何活动。”陈晚把眼光从手机屏幕上拔出来,看着李一达,眼神一瞥,这一瞥里有3分的白眼,7分的不屑。“你,作证!”陈晚伸出手来,指着我。

我靠,为什么要扯上我?

“我做毛线证啊,你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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