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呦呦

鹿鸣春涧图

鹿鸣村离宋国的都城不远，是一处山明水秀的福地仙境。传说中蹇叔隐居此地之后常有神鹿出现，时鸣山涧之中，故名鹿鸣村。

这一天，公子絷的队伍浩浩汤汤挤满村口，豪华的阵容足以让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立即沸腾起来。但令公子絷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的人们竟然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公子絷此行改头换面成商人，一行商旅巨贾做大买卖的打扮，一路穿街走巷，无不引起巨大的骚动，即使在商业繁荣的宋国都城，这样的排场也屡屡受到夹道围观的轰动效应。没想到鹿鸣村的人民却不买账，自顾自地在巷陌中穿行嬉戏，让这群显摆的土豪心凉了一大截，几十辆的庞大车队竟然在这一刻尴尬得鸦雀无声。

忽然，阵阵悠长的歌声从田垄间传来：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从远处荷锄而至，身边跟着数位童子，公子絷见状大喜，连忙下车施礼，正欲开口，老者笑语：“这位公子想必是来找鹿鸣先生的吧？先生去鹿鸣涧听泉去了。”公子絷一脸迷惑，“敢问鹿鸣先生是何方圣贤？”老者哈哈大笑，没有搭话就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唱：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公子絷一肚子郁闷，“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这么大老远赶来，你们却爱理不理，还当我是嘉宾吗？虚伪！”

“先生一时半会回不来，若不嫌弃，先到老夫家喝口茶吧！”老者丢下一句话，头也没回径自走远。公子絷不敢怠慢，连忙示意车队跟上。尽管他见惯了大场面，经历了无数阴险的政治斗争和残酷的战场厮杀，但今天的遭遇却让他开始怀疑人生。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不过，他已经打心底里开始对这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和羡慕，一时间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更找不到什么原因，但因为有任务在身，必须找到这个神秘的蹇叔，所以就不由自主跟着老者缓缓而行。一边走心里一边盘算：“这个鹿鸣先生就是蹇叔吗？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找他？如果他提前就知道了，会不会避而不见？还有这位老者，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气度不凡，那他口中的鹿鸣先生岂不是神仙？神仙又怎么会搭理我们这些凡人呢？既然不搭理，为什么这位老者不干脆赶我们走呢？”他越想越糊涂，最让他糊涂的是，老者居然说鹿鸣先生去听泉，泉水用来听的吗？那么好的雅致，鼓瑟吹笙岂不更好？泉水能听出什么名堂？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公子絷一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座大石前。大石前方一片开阔地，绿草如茵，花团锦簇，一条清澈的小溪缠绕在巨石脚下，向远处延伸，隐没在茂密的树林间。小溪的另一边，是一片开阔的田野，田野的尽头是一座座环绕起伏的山丘，将这一处仙境般的所在与外界隔绝。田野中，忙碌的农夫和孩童时而疾走穿梭，时而消失在桑麻麦浪之间，只有隐约传来的嬉戏声和宛如金丝雀的歌声在山谷中飘荡。公子絷和所有随行之人正忘我陶醉在这一片清灵之中，老者从巨石后探出半边身子，“公子这边请。”

公子絷下令所有人马原地等候，独自一人朝巨石走去。

绕过巨石，另一处隐秘的所在又出现在公子絷面前。这里有几排小木屋隐藏在巨石背后，却又点缀在茂密的树林间，树林里鸟鸣啾啾，几头橘黄色的小鹿在悠闲的游戏。老者已吩咐小童煮茶，在木屋和巨石之间的一个凉亭里，老者正在向公子絷微笑地招手。

“这是鹿鸣涧的泉水煮的茶，请公子品尝。”老者依然微笑道。

“老先生，我们是来找蹇老先生的，不知这鹿鸣先生是否在下所找之人？”公子絷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问道。

老者捋着银白色的胡子爽朗笑道：“这个问题还是等你亲自向鹿鸣先生求证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