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星会飞
最近,德勤员工累出癌症,被公司扫地出门的新闻,引起了我的关注。因为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把德勤列为自己心仪的目标公司之一。
德勤,不知道的人,认为这是一家普通的外企,但是,熟悉审计财务的朋友都知道,德勤是四大之一。
什么是四大?就是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分别是德勤、毕马威、安永、普华永道,这是全球一流的审计公司,为上市公司出审计报告的机构,四大,是审计行业的顶尖公司,就是说,如果让全球的审计公司来个大排名,这四家是属于全球前四名。
这四家会计师事务所,分部在全球各地,他们的客户,是全球一流的公司,世界企业500,中国企业500强,几乎都是他们的客户,关于审计费用,一般一个上市公司的年报是三百万,进入四大的员工,在国内,几乎是各个大学的顶尖人才,四大人是大陆商界公认的行业精英。
但是,在里面工作是什么情况呢?癌症、猝死、过劳死……
打开百度,输入关键字“四大、过劳死、癌症”关键字,可以发现,这样的新闻,其实一点也不新鲜,我在读书那年,就知道上海的一个女孩子,上海交大毕业的高才生,因为在四大工作,工作强度大,过劳死。当时,大学的老师也在课堂上,提到过这件事情。
其实,刚刚进入 “四大”的应届本科生底薪约为5200元/月,研究生约为5500元/月。入门的工作及其枯燥,因为会计属于一个合规性的工作,工作内容出现重复,这也是难免的。
我刚毕业,进入的是本土的一家事务所,我庆幸,自己工作了5个多月就离开了,我真的是受不了那种非人的工作强度。
老板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为了控制成本,给我的工资只有3500元,在一个消费极高的二线城市,这点钱根本见都见不到东西,去掉1000元一个月的房租,月底几乎什么都没了。
我从早上9点开始工作,一直到凌晨,几乎天天加班,我下班就打出租车回家,我到月底整理小票的时候,发现我到家的时间,是凌晨1点、2点、3点,从工作第一天到最后一天,几乎天天如此。
最厉害的一次,我加班加了整整一个通宵,从星期天的早上8点钟,工作到第二天中午12点半,整整30个小时30分钟没有合眼,然后没几天我就离职了。
我最后留在事务所的那一个月,公司组织体检,心理医生告诉我,我心理压力几乎要临近抑郁症的边界,而眼科医生告诉我,眼压太高,有得青光眼的风险,我回去告诉我的主管,体检报告说我已经处于焦虑。结果主管说我:精神病。
这三个字,我听了心里在滴血,我还真担心自己会发疯,我在电脑上查“青光眼”,原来青光眼是治不好的,下场就是失明,说白了,就是变成瞎子。
什么样的工作,能把一个刚刚毕业、步入社会的人,变成瞎子、疯子,我不干了,我什么也没多想,我只有一个心意——保住自己的命,给自己留个活路吧。
我去辞职,主管不愿意,我建议我这个工作,你找个男的干,女的真的干不了,他对我说,女的工作细腻,去你妈的,原谅我骂人,我看他是不敢这么压榨男员工,因为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被要求没日没夜的干活,都会发火揍死他。
他不愿意,我没有办法,当时,自己不自觉地想到死,我告诉他,我不想干活,我太累,我天天加班加得精神崩溃,自己无法继续工作,现在提出离职,休息一下,他还是不同意,想让我干三年。
我想,完了,自己要三年过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心里当时很平静,平静地可怕,语气也格外可怕,这辈子没有这么可怕过。
我慢慢地说:“主管,我不辞职了,我房子前不远有一个大湖,我今天下班也不回家了,我去跳湖了,我想跳下去睡一觉,我将近半年没有好好睡觉了,这次我想我真地要解脱了”。
现在,我回想起来,我都害怕,我那时,真的是想要自杀了,谁能体会170多个日日夜夜连续每天工作到后半夜的滋味?谁能体会一天睡3个小时、然后做高强度的工作的滋味?谁能体会到连续工作30小时30分钟不合眼的滋味?
没有人可以帮自己,自己现在已经焦虑了,马上要疯了,只有自己可以解放自己,我当时,就想死,死太幸福了,活人真得不如死人幸福。
主管怕闹出人命,同意我离职了。
离职一个月,主管打电话让我去北京出差干活,我果断拉黑他,我这一次笑了,我庆幸自己终于离职了。
大学时候,我不怕吃苦,不怕累,我要去事务所锻炼自己,但是,当我进入事务所之后,我却想死了,因为我发现,死都比活着幸福,因为事务所不见天日的工作,是留给人间的魔鬼的。
德勤员工累出癌症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奇怪,不用说,就是天天加班熬夜累出的病,对于前几年在事务所死去的那个上海女孩,我只是感到可惜,因为她的父母,怎么能接受自己优秀的女儿在最好的年华里,因为工作而累死。
不用做太累的工作,你要疯了,老板骂你精神病,你要死了,老板把你扫地出门,你死了,老板继续招人。
资本天生血腥,无人可以避免,一无所有的人,注定要经受一番烈火煎熬。
我现在,终于感受到生命的美好,我不会忘记黑心主管给自己带来的残酷剥削,我在此文立言,不要让我见到他,不然我一定打他个半死,他妈的,不得好死,我一辈子不原谅此人。
我在农村长大,我没见过哪个农村人累死的,十里八村都没有听说过有种地累死的,因为农民可以休息,但是,在利益的驱动下,资本家让人变成机器,人的生命,在金钱面前,变成了莹草,一文不值。于是,大学生、研究生,无论多么优秀的人,只要加入那些高强度的行业,难免要过劳一场。
我知道,曲阜那边的一个高考状元,累死在北京的出租屋里,生前在投行工作,是人中龙凤。我知道曲阜的一个女教师,31岁癌症去世,因为过劳,当时已经在复旦大学当老师了,曾经写过关于曲阜的项目。哪一个不是精英,都是英年早逝,太可惜了。
我现在,想平静的走完这一生,让自己的工作不要太累,为工作累死,太不值得了。
第一份工作,做了5个多月离职,我想,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