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会突然害怕,生活就像被一头骡子拉着往前跑的板车,我坐在板车上,手里拿着一根软绵绵的草鞭,挥舞起来还够不到骡子的屁股,只能垂着头叹着气,行进在灰蒙蒙的栈道上。
这种感觉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只仓鼠,任由生活把我按在地上揉圆搓扁。
也有一些时候会突然有些很冒险的梦,比如去南极偷窥一下企鹅宝宝的出生过程。
尽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分不清南极和北极,它们分隔在地球的两端,却有着同样寒冷而旺盛的冰川,闪现在天空的极光每一次都有着不同的色彩。幸而这世界上还有北极熊和南极企鹅这样与众不同的存在。
在无数次对抗生命里不定期爆发的无力感的过程中,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生活需要一点仪式感,也需要给自己留一点剩余的空间放任自己。
比如我上班累了的时候喜欢伸出“圆柱”之手,找邻座的同事对拳“叮”一下,整个人就仿佛被清空电量的充电宝重新电量满格。这举动并不代表我和这位同事的真实关系有多好,只是证明我们还有一点点志同道合的小天真。
工作以后,我经常被身边的人说幼稚。反思了一下,这种为人诟病的幼稚体现在我总是不经意流露出的真实情绪上,不会察言观色,在多人聊天的场合总是找不准切进话题的时机,保留着严重的情绪潮汐,开心得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靠别人靠得很近,不开心的时候就龟缩到自己的蜗牛壳里。
我曾经很想改变自己的幼稚,而我想到的最好方式就是将它藏起来,故意表现得云淡风轻、宠辱不惊。但伪装会让我浑身不适,尤其影响我的面部表情,一整天都要刻意绷着一张脸,和同事说玩笑话的时候要控制嘴角扬起的角度,聊到自己想要滔滔不绝的话题时要忍住从喉咙里即将源源不断吐露的语句,多人聊天切入话题的时候只能不断点头附和,说一句否定的观点要先“我觉得这样可以,但是……”
但是之前的都是废话,小仙女从来都是当面骂人的。
这一条真理成年人都心知肚明,偏偏耳朵还是不争气地喜欢听顺从的话,尤其是加了芝士拌了蜂蜜的那种。
这种方式我尝试了一段时间,从显相上来说,确实可以让别人觉得你成熟了一点,代价是你不会真的开心。脸不是你自己的脸,是为了取悦别人戴上的的面具,长久下去,真正快乐的时刻也很难开怀大笑——
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一直戴着面具隐藏情绪的人很容易在面瘫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人就是应该任性妄为一点,否则一直被生活牵着鼻子走,很容易活得人不像人或者太像个人。
我一直很羡慕猫的生活方式,依赖你的时候就时时刻刻跟着你,走得歪歪扭扭也要绕着你的裤腿打转,垂涎于猫粮的诱惑时索性就放弃什么猫的尊严,一边喵喵喵一边用柔软的毛发蹭你的脚脖子。不需要你的时候就静悄悄地窝到一边去,在落地窗边上盘成一团,看云生云落,一片塑料的碎片被风吹起又快速坠下去。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是种极端的自我主义。这会让自己身心得到完全的解放,超越人种的猫科动物可以,人却不可以。
因为猫可以做一只自由的猫的前提是, 有一个愿意为它的情绪潮汐负责的铲屎官。
一个合格的铲屎官很少会因为猫的小脾气而受伤害,也不会因为猫的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而疏远它。
然而人和人之间却是有来有往的。两个人的关系有时候就像量子力学的公式一样复杂,有时候又像白纸一样简单。前者比如说成年人之间交朋友,就像高手过招一样,互相探寻着彼此相处最适当的分寸,最恰到好处的距离,稍微近了、远了,气氛都会微妙地挑动人的神经。后者比如小朋友之间的感情,你今天陪我一起玩、我明天送你一根棒棒糖,我们就是朋友了。
真正的朋友关系必然是平等的。这就意味着当你完全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为自己的情感舒适程度考虑时,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另外一方的感情。
比如之前说我幼稚的其中一位同事,她就深受我情绪潮汐的困扰。有时候觉得我热情如火,有时候又觉得我冷冰冰的,于是她坦诚地告诉我,曾经一度很怀疑我只有在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各种微信表情包连击、嘤嘤嘤三连——
虽然这从表面上看是事实,但是我必须要告诉她,我没有表情包三连的时候并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就疏远了,只是我恰巧没那个心情,或者没有想起来,再或者没有很好的时机。
我对聊天的前提是,有话题可聊。一味地尬聊也不是不可以,但总会让我有种脖颈突然被尴尬的空气扼住了的错觉,越好的朋友我越拒绝尬聊。
因此我和我大部分的朋友并不经常联系,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想念他们,也不意味着我并不需要他们,而是因为我相信即使长久不联系彼此也能保持鲜活的感情。
所以,如果我长久没有联系你,那一定不是因为忘了你,而是因为我太蠢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又不想承认我很想你,很依赖你,很不满足于现在而沉湎于过去。
所以,假如生活很无趣,间歇性发作的无力感突然击中了你,不如试着放纵一下自己,对,说的是你体内的那个不安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