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年8月10日,上海】
周日,阴天。
昨晚那场不欢而散的饭局让石玥和白医师都各自揣摩着自己和对方,郁郁寡欢。
白医师无法理解自己在石玥面前为何风度全无,他无法描述自己对石玥的确切感受;石玥也是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对白医师一个手术的决定而耿耿于怀,自己过于激动而并非友好的态度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石玥此时很想打电话给小武诉说心中的情感,可当她拿起手机,却发现过了整整一天,他依然没有找她。
“也许就是应该从来都不要去相信,不要去有期待,不要有什么誓言和承诺。我想要变得安全,我想要保持安全,在我的小小的,孤独的,空间里。”我在我的日记本上云淡风轻地写下了这一行字。我很想哭,可是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哭,这一切还没开始,没什么大不了。随即便点了一根烟,在阳台上吸着烟,静静发呆。
周日,一整天的美好时光,后来就被我这样无所事事地睡过去了。关于小武,我在我的内在给了他一个标签,浮云。
转眼又到了万恶的周一,阳光好的让人简直想要马上收拾行李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即使万分不情愿地,不想起床,可我还是小声地和自己打气:“美好、温暖、充满正能量的一天又开始啦!石玥,赶紧起床上班去,上班赚口粮。”
在这座城市活久了,会把人变得很理智,不再容易大惊小怪,不是那种宠辱不惊,去留无意。而是目标感变得很强,有计划有规划,每天都朝着目标一步步靠近。这是优点,也是通病。
我突然想起在毕业的的第三年,那是我最拼事业的一段时间,娱乐活动少得可怜,也不懂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有一天,我最好的闺蜜约我,在码头边散步、聊聊天。我闺蜜比我小两岁,她读书比较早。我们走了不知道多久,聊了也很久,走累了,我和我的闺蜜坐在码头边看着星星和灯光,人流车马,她和我说,我觉得的你变了,变得比以前冷漠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扭过头来,沉默不说话。
这时候,传来一阵好听的歌声。原来是几个在街头弹唱的年轻人,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应该是学生。那是一首我和我闺蜜都熟悉的歌:《蜗牛》。前奏弹奏得很好听,没想到一开声唱的时候就来个360度大反转,主唱竟然用娃娃音来演绎这首歌,并且在高潮的部分跑调了十万八千里,吓我俩一个措手不及。我和我闺蜜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便开始笑出声来。
可我们还是坐在那听这个小女生唱歌,后来,我俩也跟着旋律慢慢地哼了起来:“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重重的壳裹着轻轻的仰望……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好像,突然间,那格格不入的娃娃音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其实,在街头卖唱,有没有感情流露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唱歌的时候充满了感情,情感透过音符旋律传达出来,哪怕有这么一点小瑕疵或者小失误,这首有感情的歌都是美丽的。一首歌如果节拍音调配合得很精准,没有了感情,那也只是机械的重复,整首歌是没有灵魂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会如此想念我的闺蜜,她叫洲洲。她和我在高中的时候经历了许多风雨,每次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她都会陪在我身边。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和品味,总会不约而同的喜欢上同一件东西,无论是音乐口味还是首饰单品,所以她总让我倍感亲切还有,十分有安全感。后来,她去了北方念书,我依然在上海。
那次码头的见面后,我们后来还去过一次大西北,发生了一次很激烈的争吵,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也断了联系。
洲洲,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我希望她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她,我希望她好好的。
到办公室了。
这个时候,我收的到了小武的短信。
“喂,你怎么两天都不找我。我胡思乱想了两天,本来以为没戏了,但还是鼓起勇气来找你。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小武的短信,我觉得他一个大男生,明明是他不主动找我,还要硬是把我的台词给抢了。
“我没有想什么呀。”我回他。
“你没想什么,干嘛不找我,我这两天心情可不好了。”
我看着他的回复,冷冷地笑了笑。把手机放包里,不想再和他说话了。因为,我在生气,生气他为什么两天都不主动找我,反而现在在这里指责我没有找他。
一个早晨的工作效率奇低无比,连冰冰都看出来我的心不在焉,她和我说,如果我状态不佳的话,可以去休息间休息一下。
不可否认的是,我受他影响了,我想他了;即使我表面装作不在乎,头脑也硬把‘浮云’这个标签颁发给他,可我依然没有办法做到不在乎,不去想他。
我慢慢走到休息间,冲了杯卡布奇诺,拿出手机,发现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信息。
“你真的很冷血,你的冷漠伤害了我。你这个被动的女人,我决定用我的热情融化你,和我约会吧!”
我差点没把咖啡打翻。他言语中使用的这些字眼让我很不舒服。可是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没有过多停留就消失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想和他说话。
“好。”,发完这条短信后,我迅速补发了一条,“难。”
我舔了一口咖啡上的泡沫。耐心地等待他回复我。
“我想见你,心急如焚地想要见你。”
“滚。”
“别这样,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我?”
“我想想。”
“别想了,就现在吧。现在决定吧,头脑需要确定性。今晚如何?”
“再见。”刚准备发他这两个字,可还是慢慢地删掉了,小心翼翼地打字回复:“最近比较忙,身体比较累,这周再找时间看看吧。”
“你哪儿不舒服,我陪你看医生。”
“不必了,不方便。”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见我嘛?”他连环撒娇式地问我,并发了很多个亲密暧昧的表情给我。
“周三晚上吧。”
“太好了,周三见。等你。”
我以一个确定性时间回复,结束了这场拉扯式的约见。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快就答应他。明明昨天还信誓旦旦下定决心把他归为‘浮云’一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一开始的海洋,冷俊锡,到现在亲切地叫他小名,小武,让我莫名有种明知道前方是危险,还想要迫不及待的靠近他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传说中耳熟能详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不确定我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但起码在那一刻,我的大脑帮我屏蔽了一切危险性,认为他是安全的。也许他就是安全的,只是我的内心很没有安全感,才会认为他是危险的,也许吧。谁知道呢?
“周三的话,我来找你?”他继续试探性地问我。
“嗯,好。”
“你公司在哪,我来接你下班吧,然后一起吃晚饭。”
“山水月美术馆。”
“山水月美术馆?!这不就是离我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吗?哎呀,原来咱俩上班地点离得这么近。周三乖乖在办公室等我,我来接你。”
“你公司在哪?”
“在苹果科学园。”
“噢,那离我真的很近。”
“是的,你上班应该每天都会路过。”
“嗯。”
“那我们周三晚上见!”
“好。”
我合上手机,神奇的是,刚刚上班出现的那种不好的情绪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告诉自己,也许,感情就是这样吧。上一秒还在吵架不爽,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还没到周三,但想要周三晚要和他见面,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开始紧张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也许见到自己喜欢的人都会紧张吧。
但其实,我也好像并没有这么喜欢他。
心乱如麻,伴随着忐忑不安。我不太清楚也不太敢想我对他的确定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