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北京来(小说连载十四)

第十四章

再见多识广，以往再有天南海北的经历，突然在一个夜晚，走出陌生的长途汽车站，面对被黑暗笼罩的四周，换了任何人，都会孤独寂寞的。霍沙走出吴江汽车站，突然发现周边环境与白天的印象，相去甚远。除了路边两盏昏暗的路灯，感觉像突然置身于空旷的山村野陌，内心甚至平添一种莫名的恐惧。
由车上下来的稀稀拉拉乘客，一眨眼消失了。霍沙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抛弃的无助的孩子。他转过车站前黑黢黢的小广场，才看见右侧靠近马路的一角，有两盏光秃秃的灯泡，灯泡挑在
颤颤悠悠的木杆子上，昏黄的光晕里，两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影，面对着奇奇怪怪的一堆东西。
形孤影只的感觉，更像一阵刮过冷风，袭满霍沙的全身。
他走向那两个像孤魂般的人影。知道那是小吃摊。半空挑着的灯，照着一辆由人力三轮车改造的简易灶台。
他这时才想起来，还没有吃饭呢。
“有什么吃的？炒饼？炒面？”他看清了，是一对北方年轻夫妻。
“蛋炒面，蛋炒饼，还有炒面皮。”小伙子答道。
“行，来一碗。”
“什么？炒面皮？”
“嗯，炒面……，炒面，蛋炒面吧。多钱？”霍沙记着自己今天下车后，就没好好吃过饭呢。
“好的，8块。”
还挺贵。“那炒面皮呢？”
“炒面皮7块。”
“嗯，行吧，炒面，嗯，蛋炒面就蛋炒面吧。”
他心想，今天还没吃一点有营养的东西呢，火车上，尽吃方便面了。
他看看周围，这边已经是汽车站广场的西面，但依然被黑暗笼罩着。一旁的马路上，不时驶过稀稀拉拉的汽车，车灯洞穿出一个个耀眼的长廊，但车一挨过后，就像哗啦落下巨大的帷幕，把刚才的希望全隔断在另一个世界了。
霍沙的心，随着远去的车灯，陨落了。他突然有点慌乱。
“这周围怎么这么黑，汽车站周围没有住宅区？”
他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不安。
“这个汽车站是刚建好的，周围还没建好呢。”小吃摊的小伙子说。
“我说么，这地方这么黑，可是白天看上去挺热闹的啊？”
“白天是有些人，现在还不行，以后这地方就是吴江的中心了，所以把长途汽车站建的这么远。”
“看不出，这地方以后会成了城中心。”
“看不出吧，前年这地方还是地呢，更看不出。”
霍沙知道小伙子所说的地，是指农田。
霍沙心里急的是，今晚怎么去有人的地方，因为周围匆匆过往的车，没有一辆是公交车，偶然有出租车，可是霍沙从没想过打的。他着急地问道：“周围哪儿有旅馆？”
“你要住酒店？”
“嗷，周围有吗？”
“有，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小伙子把炒好的蛋炒面盛到盘子里，腾出来手，一边掏手机，一边看简易餐车挑灯杆下面，然后拨通电话。
霍沙说：“嗷，原来你这儿就有旅馆的电话！嗨，让我……”他心里忽然一阵轻松，呵呵地笑出了声，甚至笑得有点咳嗽。咳嗽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夜里，显得有点唐突。他笑自己的瞎着急，也笑那句常说的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吗，天无绝人之路啊，假若没有这两个挑灯夜卖的小夫妻，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不过，他马上想到一连串问题：“远不远？多钱？我怎么去？”
小伙子接通电话，把霍沙问的几个问题一一都问清了。“他们马上来接。”
“来车接？那好。”
霍沙本来差点说出“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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