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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流火。
猛暑不退,皇城已经因此死了不少人。
下午日头未退,街上罕有人烟。
就在这个天气里,一架车缓缓地停在了重罪牢的门口。
车外的随从进去一通报没多久,牢头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天热加上惊慌,出了一头的汗。
“不知大人前来,请您恕罪。“
上任牢头两个月前死在了暴动里,这任牢头上任还没多久。虽然听说过眼前这位时不时就来转悠一趟的嗜好,但是前一段时间这位在外面平乱,真正面对面还是第一次,难免心里打鼓。
里面的人没说话,只是一挑车帘,走了出来。
天气炎热成这样,他还是和传闻中一样,一身黑袍,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半张黑金面具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睛和一片惨白的额头,皮肤上面没有一点汗迹。
牢头早也接到过叮嘱,这位大人就是时不时来死囚牢转转,不喜欢被打扰,迎接好了之后不要多管闲事就够了。
男人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侍从,腰间挂着冰冷的长刀,目不斜视地上前推开了门。
“大人要去死囚那里吗?”牢头心里不安,还是追问。
男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最近一个月进新人了吗?”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仿佛声带有伤,带着点气音,在酷暑中让人感到有点阴冷。
“进了进了。”牢头忙不迭的回答,“上半个月进了三个山贼,还有四起命案,最近的话就是……顾家的那位了。”
说起顾家的那位,牢头的声音也下意识的低了点,仿佛有点感慨,但是也不敢多说。
顾家的谋反案闹的轰轰烈烈,云烈将军长荫侯,位极人臣的贵族之家,一夜之间死的死亡的亡。据说顾家和鬼叛私通,宅院里藏有尸军,负隅顽抗,兵戈响了一夜。
第二天有人战战兢兢去看,诺大宅院前面的一条街都被鲜血染透了,连残肢都没有打扫干净,也不知道当时是如何的惨状。
顾家的人基本都当场伏诛,唯一剩下的就是当时外出的顾家幺子,据说他并不知情,所以上面才开恩,留其全尸,月末行刑。
牢头压低声音,自然就是为了顾家的这位了。
如果说顾家的倒台和百姓的生活还不息息相关的话,顾家幺子的落难则更多了另一层意义。
因为这位顾家幺子并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而是那位才貌卓然、惊艳绝伦、十六岁就名满天下的顾无咎。
——仙人历尘,君子无咎。
牢头想起来,在心底也微微叹息了一声。
天妒英才,不过如此吧。
“是吗。”男人淡淡应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顾家谋反案的时候他在外面平乱,似乎对情况并不清楚,而对于传闻中的无咎公子,看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牢头自然不敢多说,只是一路带他到了死囚牢。
“今日倒是热闹。”
还没走近,死囚牢里就传来一阵阵的喧嚣,男人听着粗俗的叫骂声、挑挑眉,嘲讽的冷笑了一声。
那一瞬间牢头仿佛被他一眼看穿,腿都软了,忙不迭的行礼:
“可能是出了什么纠纷,我去看看。”
“不必。”男人开口止住了他,闲庭信步一般向里走去。
牢头顶着一头冷汗跟着。
死囚牢以单人牢房为主,本不应该出什么事情,只不过上面有人暗示,他才把人都放在了一起。
不过这般小事,估计面前这位不会在意。
牢头想着,咽了口口水,拿钥匙开了锁。
牢房里的混乱停歇了下来,背对着门口的几个人扭头,看到进来的人,目光一对,都噤了声。
且不说男人的打扮太过特别,他浑身阴冷的气场就足够这堆穷凶极恶之徒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仅是同类,而且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这里是地牢,浓浓的腐朽气息传过来,连带着不浓不淡的血腥气。
男人的目光在牢里的六、七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更里的角落。
牢头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男人似乎起了点兴趣,抬腿信步走了过去。
角落里躺着一个青年,身上衣衫褴褛,青紫带着血迹,头发乱糟糟的遮住脸,嘴唇惨白,双颊消瘦,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护着脑袋旁边的手显然已经被折断了,淤血着肿了起来。
但是即便这样,多看一眼,还是能够看出来青年不一般的好皮相。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反应了过来,玩味的开口:“顾无咎?”
青年似乎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挣扎着睁开眼睛,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口血来。
牢头看男人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才放心了一点,走过来陪笑着开口:
“前两天里面的牢房又塌了,这才——”
“人要是在行刑前死了,你不用负责吗?”男人打断他的借口,语气里带着嘲讽,漫不经心的问。
牢头被他讽刺,只能硬着头皮赔笑:“大人言过了。意外而已,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发生。”
男人似乎没什么兴趣听他解释,目光又落回虚弱的青年身上,嘶哑冰冷的嗓音重新响起:
“他味道怎么样?”
这话一出,牢房里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男人轻笑一声,那笑声有点怪,听不出来是怒是喜,就带着点蛇一样的冷。
“进了死牢,连句话都不会回答?”
死囚里面自然有会看眼色的,但是也看不出来男人的真实想法,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大人,我们并无——”
“哦?”男人淡淡打断了他的话。
他一个字出口,整个地牢里仿佛温度瞬间下降了不少。牢头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更别提被他注视的死囚,明明是胆大包天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这时候却本能的腿一软跪了下来,声音发抖:
“求大人饶命,这小子烈的很,我们真还什么都没有做,大人开恩——”
他倒没有说谎,也不敢说谎。他们都不是什么良善货色,前两天就已经意识到这事是有人刻意授意,早就摩拳擦掌,想要好好折腾折腾这个谪仙一样的美人。但是美人带刺,身上还有武功底子,他们今天才算是彻底下了狠手把人整治的差不多,外面就来人了。
男人还是听不出感情的轻笑一声,嘲道:“一群废物。”
牢头在旁边不断行礼陪笑——男人意料之中的没有追究他们监狱故意折腾人的事情,倒是让人松了口气。
没想到男人又开口了:
“继续。”
牢里几个人都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
男人似乎不耐烦了,口气冷了一点:“你们刚才在做什么,给我继续。”
几个死囚心里都是一动。
他们做黑色生意的消息灵通,早就猜出来了面前就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永成侯。传闻永成侯不人不鬼、性情怪异残暴,说不定他们这回不仅没有触到对方的逆鳞,反而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又想起想起永成侯经常来死囚牢直接提人带走的谣传,几个人觉得今天可能是走了运,心里瞬间兴奋了起来。
要是这个大人物看着自己顺眼,说不定脱离这里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想着,几个人的表情都扭曲起来,目光投向了角落的青年身上。
面前这位似乎对无咎公子兴趣不小,看起来是想看他们折磨这个青年的现场了。
这种事情几个人都不陌生,在心底各自盘算起面前男人应有的喜好来。
最性急的人已经三步两步走了过去,抬手抓住了青年的衣襟,一把撕开。
他们好不容易卸了对方的手脚,现在地上的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挣扎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挣扎开。
牢头也有点诧异永成侯竟然好这一口,但是这正中了他的下怀,自然陪笑在旁边,又吩咐人去拿椅子倒茶,让对方能够坐的舒服点。
周围的人看第一个人已经动手了,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稻草,心里的求生欲望和恶欲都被瞬间激发出来,一个个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下一刻,惨叫声响起。
没有人看到站在那里的男人是怎么出手的,第一个上前的死囚的胳膊就已经被齐根斩断,掉了下来。
那个死囚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瞬间喷在了周围的人身上。
几个死囚都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不知道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继续。”
面前,永成侯面色不变,淡淡开口。
这回没有人敢动了。
男人哂笑一声,淡淡:“听不懂话?”
“大人——”一个人鼓起勇气开口。
下一刻,永成侯又是随意一抬手,那个人就也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嘴里不断的涌出来。
他的舌头被割掉了。
“我脾气、耐性,一概不好。”男人漆黑的眼睛冷漠的扫过面前的人,施施然在刚刚搬进来的椅子上坐下,茶杯倒是没接,淡淡说,“诸位也知道吧。”
牢头已经吓的有点腿软,眼睁睁的看着又一个人在恐惧的压力下,抬手去碰地上的青年。
他的手放在青年的肩头,看对面的男人没有反应,心里稍微镇定了一点,拼命思索着如何讨好永成侯,一边小心翼翼的抬手抓住青年的胳膊——
又是一声惨叫。
几个死囚看着地上躺在血泊里惨叫的两个人,都僵在那里,谁都不敢动了。
这下子谁都看出来事情不对了。
第一个人带头,几个人纷纷跪了下来,浑身颤抖的求饶。牢头也满头冷汗,看着面前男人带着黑色面具的脸,说不出话来。
“不想继续了?”男人漫不经心道。
“大人饶命,我们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何罪之有?”男人嘶哑的声音冷漠传来。
几个人哪知道面前这位到底是在发什么疯,只能一味求饶:“我们不该心生邪念,千不该万不该让您生气,求大人开恩——”
永成侯倒也没说什么,就是哂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几个人完全揣测不出来面前这位的心思,话都不敢说,只能磕头求饶。
男人抬了抬下巴,身后的侍卫终于动了起来,走到第一个被砍了胳膊的人面前,把一颗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下一刻,牢房里的几个人就震惊的看到那个人的伤口开始止血,然后迅速的就有肉芽从伤口里长出来。
胳膊迅速生长的画面诡异非常,但是在几个人的注目之下,那个人的胳膊居然真的迅速生长,片刻就恢复了原样!
那个死囚似乎也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在活动了一下新的胳膊之后,整个人几乎癫狂的跌跪到坐着的男人面前:
“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
“谢什么。”男人冷笑,“要你有用而已。”
这句话中的暗示意味太强,所有人都被这个急转直下惊的一愣。
刚才是测试吗?还是有什么其他更深的用意?现在应该怎么做?
在几个人的心思各异中,永成侯重新冷漠开口:“我今天一共打算带两个人走,这种能够改变体质的药还剩下一颗,我在这里等一炷香时间——”
说着,身后的侍卫拿出来了一簇不粗不细的香来。
“——香燃尽的那一刻,如果我面前正好还剩下一个活人,药就是他的。”
几个死囚都是一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你到我身后吧。”永成侯对那个吃过药的死囚开口,顺便一抬下巴,指了指角落昏迷过去的青年,“带上他。”
那个男人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几乎砸晕,过去抱起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的青年,忙不迭的走到了男人的身后。
其他几个死囚看到对方的好运气眼睛都烧红了,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果然,男人点上香之后,又慢悠悠的添了一句:
“对了,这个药算是机密事项,如果剩下的人多于一个,那么就只能怪我手下无情了。”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对方的确有想看的节目,只不过和他们开始想象的不同就是了。
他想看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只留一个活口。
几个人通红着双眼对视了一下,彼此眼中凶恶的煞气都浮现了出来。
生路只有一条。
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
牢头不敢离开,只能心惊胆战的看着面前的几个死囚发疯了一样的打成一团。鲜血的气息很快散漫出来,椅子上的人面色不变,随意的靠在椅背上,看了一会儿,似乎失去了兴趣,扭头对身后的死囚开口:
“把他给我。”
那个死囚也被永成侯的手段震慑住了,赶紧毕恭毕敬的走上前,男人用下巴指了指,死囚就会意把青年放到了他的腿上,男人才抬手,懒洋洋的让昏迷的人靠在自己的肩头,这才低头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
他抬起手看了看青年被折断的手腕,重新语气嘲讽的开口:“弄成这样,人还没玩到?”
死囚不敢怠慢,揣摩着永成侯的意思,赔笑着回答:“您不知道,他实在是有点邪性,开始我们都不敢动他——”
男人嗤笑一声:“后来知道背后有人撑腰,就敢动了?”
牢头听到这话,心里又悬起来,不知道永成侯有没有追究这件事情的意思。
不过男人似乎的确对于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没什么兴趣,放下青年的手腕,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沾了一点茶水,轻轻抹在青年的嘴唇上,沙哑的笑了一声,低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
“顾家幺子,千万宠爱,仙人风骨,君子无咎——什么好东西都占了,有今天也是应该的。”
他抱着青年坐在这里闲适,面前的生死搏斗终于接近尾声。
一炷香快要燃尽的时候,还真的只剩下了最后两个人,都是浑身是血,仿佛斗兽一样,扭打在一起。
一个人终于逐渐体力不支,另一个人暴喝一声,猛然抬手,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那具脖子歪了的尸体软软的倒在了其他的尸体上。
剩下的那个人浑身是血,肩头带着被其他人生生用嘴咬出来的见骨伤口,眼中带着贪婪,跌跌撞撞的冲过来跪在了男人面前,疯狂的重复:
“大人,您可以带我走了吧!”
男人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把药给他吧。”
那药果然分外神奇,那个死囚把药狼吞虎咽的吞下去之后,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恢复,最后皮肉长好,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牢头看了不仅也有点眼热,好奇这到底是什么神药,有这种效果。
正想着,男人就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想法,扭头看他,沙哑着嗓音:“好奇?”
牢头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不敢。”
“可惜这事本来就是要保密的。”男人似笑非笑,“如果你愿意到我的手下的话,倒是皆大欢喜。”
牢头哪还听不出来他的意思,虽然心里对那药的效果还有狐疑,但更多的是占了个大便宜的欣喜,连忙行礼:
“我愿意跟着大人做事!多谢大人!”
男人也不评价,抬手抱起怀里的青年,一边站起身,一边漫不经心的吩咐:
“带他们去营里吧。”
说着,就往牢外走去。
欣喜若狂的两个死囚和牢头跟着他走出牢房,看着男人带着青年上车扬长而去,才跟着留下来的那个黑衣侍卫转身,向着郊外走去。
“敢问——”走了一段出了城,牢头才小心翼翼的问那个黑衣侍卫,“我们这是在大人的手下哪里当差?将军的营地在哪里?”
永成侯又封定乾将军,平叛出身,几个人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应该是归入他的军队手下。
“很快就到。”黑衣侍卫没有扭头看他们,冷冷回答。
他们走出了城,又拐了两个弯上到了一座山上,黑衣侍卫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周围看不到军营,三个人的心里都有点打鼓,但是也不敢多说,只能看着黑衣侍卫指了指旁边的山谷,示意他们往那边走。
三个人对视一眼,只能抬腿向着山谷中走去。
走了两步,眼前终于出现了身影。
“是鬼尸!”牢头走在最前面,这时候第一个惨叫了起来。
面前的确是一个行走的人,但是更准确的来说,是一具行走的尸体——脸色灰白,眼球浑浊,身上带着点点的尸斑,头被砸掉了半个,露出半个空荡荡的脑壳,向他们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正是几年前开始出现的一种传说中的怪物,鬼尸。
“永成侯不就是负责打这种东西的吗!”一个死囚也被吓的不轻,给自己壮胆的吼道,“说不定这是考验——”
但是下一刻,他就噤了声。
更多的人影走了出来。
这个山谷里仿佛有着成千上万的鬼尸,全部一步步的向他们走来。
一双双浑浊的眼睛落在他们的身上,让人毛骨悚然、无路可逃。
绝望中的三个人不知道,山谷之上,黑衣侍卫正在和一个鬼尸交谈。
这具鬼尸仍然是尸体的样子,断了一只胳膊,脸上带着可怖的尸斑,但是却可以发出声音,正嘶哑的和黑衣侍卫说着话:
“这次一共……三人?”
“将军走了个过场,还有六个,之后送来。”黑衣侍卫回答,“还不够吗?”
“前段时间,送来的人牲……已不再重新……生长。”鬼尸的语调僵硬,说话内容却很明晰,“夏天炎热,活人血肉不够……身体易腐朽,望转告……将军。”
黑衣侍卫平静的听完,点头:“我记下了。”
鬼尸微微点头:“多谢……将军可有,吩咐。”
“暂且没有。”黑衣侍卫回答,“城里不太稳,安心呆在这里即可。”
鬼尸点头,行了个礼,又扭头,重新向着山谷下走去。
城里,男人的车架已经一路回到了永成侯府。
剩下的黑衣侍卫行了个礼,也在门口退下了。
男人抱着青年走进大门,下人们纷纷围了过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永成侯厌恶其他人的近身,只能畏惧的站在一边,等待着吩咐。
“烧点水,再请个医生来。”男人用嘶哑的嗓音漫不经心的对管家吩咐,“伤药府里还有吗?”
管家看到他怀里抱了个人,一时也有点惊讶,然后连忙点头:“有,我这就去安排。”
“传厨房,做个粥。”男人又想起什么似的,冷冷吩咐,“外面有人来了一律不见,问起来的话就说顾无咎我带走了,有什么废话明早再来。”
管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答应下来,差人去安排。
顾无咎其实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他的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痛,精神起起伏伏,只能听到外面模糊的声音,还有自己被人不甚温柔摆弄着的感觉。
……永成侯。
他知道在死囚牢里来的是谁,然而这个最近一年突然出现的人物他的确不熟悉,只不过是有几面之缘而已。
他带走了自己?
他的目的是什么?
然而连续太长时间的折磨已经耗尽了他的精神。
他感到自己被人粗暴的扔到了床上,然后就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