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青

文/天长水秋  图/源自网洛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杨柳青青。

①

柳青是一个时尚的女人。

尽管步入中年，站在同学堆里，只有她留在三十岁。男同学爱跟她说她是身边的林志玲。偶尔去逛街，总能遇到男人对着她愣神。女性见到她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她两眼，连她穿的衣服都是别人模仿的对象。

②

柳青对别人总是掏心掏肺子的好。自家的父母叔伯姑舅阿姨兄弟姐妹侄男甥女，哪一个人都是她关爱的对象。家里人的生日、结婚纪念日等重要时间都牢记在心，从不忘记，并且一定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张罗一次饭局，还要让其他亲友用跟她一样的方式来表示。事后柳青会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告诉对方：我提前好长时间就开始为你的事情做准备了，你可不能忘记哦。

开始，亲人们对她的感激如滔滔江水，次数多了，大家发现其实不过是她张罗了一下，有的事儿有的人根本就不想参与，却被她绑架着不得不去。慢慢地，无论她怎么说也凑不齐人了。

③

草木枯黄的季节，落叶在风中默默打一个旋儿，顺着风势悄无声息地淹没在路边的草丛里。柳青觉得这样的天气就适合三五知己，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喝点小酒。她把两个关系要好的死党邀到家中小酌。

晓琴带着孩子带着菜——青椒、肉肠和蘑菇，萍儿带着孩子带了一箱易拉罐海啤。知道柳青爱干净，晓琴收拾屋子，萍儿做菜。柳青早就熬好了黄灿灿的小米粥，蒸好香喷喷的白面馍。色香味俱全的炒菜端上桌，引起一阵节制的欢呼。

大人孩子拍着巴掌座到方桌前，掏出手机一通猛拍。柳青腰扎围裙手拎勺子神情专注地听着，生怕漏掉只言片语。晓琴背靠长长的椅背，缓缓地端起粥碗，闭上眼睛深深地嗅一嗅，然后舒坦在地喝一口，浓浓的香香的味道在空中也在她心中弥漫，变化成洋溢在脸上的快乐。

小家伙顷刻间变成了饕餮之徒，青椒卷子和里脊花蘑成了无处逃遁的攻击目标。突然，晓琴眉头轻轻地一皱，嘴里有个什么东西。用舌头轻轻搅动，两头有尖儿，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儿，她觉得奇怪，以柳青的讲卫生程度，粥里不应该有异物呵。她悄悄地吐出来一看，咦，是个枣核儿。抬眼处，身边的萍儿正看着她，伸出的筷子尖上也有一个不大的枣核儿。枣肉呢？哪儿来的枣核儿呢？

趁柳青去盛饭，晓琴悄悄地跟萍儿说：我怎么吃到那么多枣核儿呢？萍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也没少吃呵。然后用筷子在饭碗里轻轻一扒拉，现出一小堆枣核儿。

孩子们吃得快，也没有大人细心，他们的碟子里也有枣核儿。没看到柳青的大枣制品呢，晓琴实在忍不住，就问：我说柳青，光吃枣核儿了，咋没吃到枣肉呢？柳青抬手撩了撩挡在眼前的头发慢悠悠地说：“前几天给我妈蒸了一锅豆沙包，枣核儿扔了挺可惜，我把它留下来熬粥了，挺有营养的。”

④

客厅里茶几上放着个黄灿灿的大柚子。孩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扒开一片美美地吃着，还不时闭上眼睛晃晃脑袋。惬意，那种只属于一个人的快乐尽显无遗，让看着的大人也生出喜欢。手脚利索干活麻利的柳青从厨房里出来，虽然喝了几杯啤酒，但对她来说这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儿一碟儿。孩子摇头晃脑的一幕悉数落入眼底。她回身给继续喝酒的几个大人倒了水，然后缓缓地坐到茶几跟前，接过刚才说的XX离婚的话跟饭桌前的晓琴萍儿聊着，手里一边慢慢地收拾茶几上的东西，顺手把柚子收了起来。小丫头抬起头莫名其妙地望着柳青阿姨，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表情。

文/天长水秋  图/源自网络

⑤

柳青是个热心的人。同学生病了，柳青与人相约去看生病的同学。她两手空空却先行到达。与之相约的裴芳买了些水果随后赶到，病人看到心里好生过意不去，因为这已经是那份人情之外的内容了，说了好几遍谢谢。柳青问裴芳桔子多少钱，苹果多少钱，总共花了多少。裴芳不知道柳青咋想的，会说出啥来，不太愿意把每样东西的价格都重复一遍，就慢悠悠地说，总共花了一百多元吧。

柳青撇着嘴说“真便宜呵。”病人听着没有说话，裴芳也没有说话，柳青的嘴撇成了八点二十嘟囔说：“真便宜呵。真便宜！”裴芳与病人相视无语。

⑥

柳青去年到云南旅游，回来给晓琴带了一件礼物。她说：“这可是我花了二百多大洋特意给你买的。当时去的人都不舍得，为了你，我是不顾一切呵。”她把整句话的重点都放在“给你买的”上了。晓琴脸上满是感激地说着谢谢，只有你才这样想着我。

没过多久，晓琴逛街时在路边摊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她想知道柳青给她买的和这个价钱差多少呢？就随口一问：多少钱？二十五元。晓琴没有说话。

⑦

一次与闺蜜卧谈至深夜，闺密说起婚外被男人追求的许多往事。柳青立刻嗤之以鼻，大叫：那就是性骚扰！你为什么不挠他？至少也要骂他个狗血喷头，让他知道老娘不是他想的那种人。闺蜜淡然一笑，说：你是白天不懂爷的黑呵！

柳青走出了围城。

她问晓琴：我从来都是想着他，想着给他们爷们儿，为什么他还要离开我？为什么？

她特别害怕夜晚，经常要打开所有房间的灯才敢睡觉。身边没人时，总是叨叨咕咕地自言自语。这个没有剧本的即时活剧结束了。

前两天，她遇到萍儿说，单位那个谁谁真烦死人了！

咋啦？萍儿吃惊地问。

有事儿没事儿老往你跟前黏糊。做个女人真TM不容易！单身女人更不容易！柳青说。

文/天长水秋

有事儿没事儿老往跟前黏糊。做个女人真TM不容易！单身女人更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