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肠和机场 一起过夜

现在是凌晨2点13分,我在虹桥机场,等着6点45分起飞的廉价早班机。

这是我第二次在机场过夜。

第一次,去年11月份,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买的是第二天6点半的飞机,活动结束已经11点了,站在三里屯的十字路口,原本决定叫个UBER,司机第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问我去哪,我说首都机场。结果在挂电话3分钟之后他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车子出问题了。旁边的黑车师傅估计看出来我没叫车成功,让我坐他的车过去,存着一丝安全意识,我摇摇头拒绝了。他也没有再叫我,似乎心里已经打好算盘我是一定会回头找他的。在折腾了二十分钟也没有UBER司机愿意接单之后,我放弃了,以一种赴死的心态走向黑车师傅。

途中师傅告诉我,去首都机场是要缴高速过路费的,所以一般用叫车软件是叫不到车的。我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骄傲,似乎只有他们能,也只有他们愿意,护送我们这些深夜里也不消停的人。师傅说,他以前在新加坡当厨师,中餐厨师,后来中餐店越开越多,竞争太大,就回来了。现在每天开开夜车,跑远一点路也没关系,反正总能到得了,也总能回来。

到达首都机场航站楼已经凌晨1点多了,咖啡店开着,里面暖气很足,但没什么人,我吃了个三明治,带着咖啡走了出去,向人多的地方走去。值机柜台旁的环形椅子上,大多数人枕着行李袋睡成C字,行李箱就放在旁边,越随意越信任。我好不容易在两个人的头与脚之间找到了能坐下的空隙,喝着在冬夜里迅速变凉的咖啡,从坐上黑车那一秒开始绷紧的神经,竟然在陌生的头与脚之间慢慢消散。

说回现在,我坐在上海虹桥机场值机柜台对面的座位上。一排有四个座位,面前一排座位睡着两个人,旁边的座位睡着一个人,座位旁边的地上睡着一个人。我突然觉得无比安心,并且油然而生一种「我在呢,你们好好睡吧」的责任感。这里只留了几盏催生睡意的顶灯,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值班安保小哥。他的专属椅子放在几排座位的中部,半北京瘫的姿势让他露出细细的脚踝,很好看。

周围很安静,偶尔有新的人进来,行李箱的滚轮声让睡着的人轻轻换个姿势。值班安保小哥的对讲机时不时响起,我依然只听得懂最后的「收到」两个字。那个睡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来,把本来垫身子的小被子轻轻盖在了睡在我旁边座位的女人身上。这一系列动作轻到只看得到而听不到,轻到连那个女人也没有丝毫察觉。嘿,谁说爱一定要让对方感受到。凌晨2点43分,被盖上被子的女人,幸福到开始打呼。

困意慢慢袭来,在湿热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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