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们一生中会认识好多好多人,但能够成为亲人,成为朋友的,就只有那么几个,这是我们之间切不断的缘分。而绝大多数的人与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短暂邂逅,但却可能令你一生都难以忘怀。但有时候也正是这些人,成了我们记忆中不断闪耀的亮片。我想写写这样的几个人,把他们记录下来,这几个人我如今都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与他们只有短短的一面甚至几面之缘,但他们是我的记忆中最宝贵的财富。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相信!

                          一、卖晴天的女人

        在我开设属于自己的公众号后发表的第一篇作品,灵感便来自于我邂逅的这个女人。那篇作品叫《晴天娃娃》,写得有些隐晦,而且很多人不爱看诗体文章。我好好记录并回忆下这个女人,也当是为自己的作品做一个注解吧。

        我是在大学毕业那年,一个骄阳似火的午后,在学校外过马路的天桥上遇到这个女人的。那时候的我,正逢第一年考研失败,正在学校预备二战。暑假中途在家人的要求下回家报名参加大庆的招工考试,结果得知专业不符,不能参加委培,只能报最普通的招工。我一点也不沮丧,毫不犹豫地放弃,这正好给了我破釜沉舟的勇气。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很“丧”,前途未卜,万分焦虑,我还要在暑假期间回学校复习。在回学校的路上就恰好就看到了这个女人。当时已经是暑假时期,学校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所以显得特别空旷特别热。

        我就在这种极为沮丧的心境下,炎热的天气中邂逅了她。她推着一辆摆放着玩具的车在天桥上漫无目的地站立着。车上摆放着一些小玩具,都是一些精致小巧的工艺品,其中大多数都是晴天娃娃。有雪人的,也有动物的,有陶瓷的,也有绢布的。它们悬挂着,发出泠泠细碎的响声。我是个务虚的人,过去的岁月大半部分时间都是在忙没用的事,可是那时那刻,我却对自己原本很感兴趣的玩意一点也看不上眼。反倒觉得这辆小货车和这个女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那天穿了什么,我是真的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只能确信,那是个很普通的女人,从看见她,走过她身边,再到她消失在视线中,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但她在我的记忆里不断地重新发育重新生长。她是一个卖东西的,她应该很辛苦,她的年龄一定是上有老下有小,所以她要出来赚钱养家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卖晴天娃娃呢?她懂得晴天娃娃是什么寓意吗?晴天娃娃是民间一种求雨的符号信物,人们用它来祈祷风调雨顺,是一种美好的象征物。可是这种美好的象征却要由一个在大热天辛苦劳累的女人在兜售,有些不协调。这其实很符合我们的惯常思维,就像化妆品店的老板不会找一个不够漂亮的女生去做销售,因为这样你的产品就没法令顾客信服。就像卖花的人一定要懂花,至少你要知道常见花的花语是什么一样。可是你在兜售美好,你自己却无法令人信服。

        后来,我看了舞蹈家杨丽萍的一个访谈,她在自己编排的舞蹈《云南映像》中插入了一支民歌:

        “太阳歇歇么,歇得呢;

        月亮歇歇么,歇得呢;

        女人歇歇么,歇不得;

        女人歇下来么,火塘会熄掉呢。”

        记者问杨丽萍,你是想要借着这首民歌,这支舞蹈来表达控诉女人的辛苦,生活对乡村女性的压迫吗?杨丽萍淡淡地说:“不是,我不是为了控诉什么,我只是在展现她们的生活状态,这就是她们的生活。”

        我有点后悔没有停下来跟她说说话,或许我可以告诉她,现在学校在放暑假,在这里卖东西根本不可能有人来买。或许我可以停下来跟她聊聊,哪怕只是问问她热不热。

              二、大学第一个跟我说话的男生

        看到这个小标题不要八卦,因为一点也不美好。

        刚上大学开始军训的时候,有一个男生站在我旁边,他不帅,不高,带有几分乡土气。很内向,很沉默。他是上大学后第一个跟我说话的男生。有一天他问我:“你知道马云吗?”我说我不知道。(别笑,那时候我真不知道马云)他没有再吱声,他大概觉得我很肤浅很无趣?我不清楚。

        后来我们有一门课叫文书与档案管理学,是教人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文秘。老师巨凶,每堂课课前都提问上节课的笔记。我那时候为了考研没少逃课,但独独她的课我一节都不敢逃。有一节课开头,她照例提问,点到了他,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老师问为什么你不会。他说:“我以后不当秘书,背这些没用的东西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老师也怒了,呵斥他你要是觉得在课堂上浪费生命你就走,他就真的摔门而去。

        那个时候,我忽然很羡慕他,羡慕他那种摔门而去的勇气,因为我没有,我感觉他像内心深处的我自己,做了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三、那个保护我的妹子

        这个妹子也是我大学时代的同学,但不是一个班的,也不在一个大班上课。因此大学四年,我们打过的照面屈指可数。甚至可能只有以下这几次。我还能清晰地想起她的样貌她很高很白,有点微胖,总是笑呵呵的。不过,她最初使我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为她在期末考试的时候作弊。那时候因为她的作弊,把走廊里的流动监考都惊动了,她在苦苦哀求说她只是一时糊涂带了小抄在身上,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就被发现了。可是老师们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还在探讨可能会因此而挂科吊销学位证的事。那个时候,我在答题,我没有试图去理解她的绝望。

        大二体育课,我们俩分到了一个班。我这个人身体素质差,四肢最不灵活了。体育课选了排球是因为大家说好过,结果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期末考试考颠球,要颠10个才算及格!我宁愿去背离骚我也不学不会这。期末考试到了,她是班长,负责给大家数,三个人一起,老师在一旁监督。我一上,又紧张又笨,只颠了5个还是6个,我走到她跟前跟她报了数,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瞥了老师一眼,老师在忙没有看这里,她在本子上写了10个。

        再一次就是大学毕业照毕业照的时候,哈师大的领导也不知道那根神经错乱,校园里那么多楼梯不去照,弄来一个废弃的花盆架子来给我们站。就是那种公园门口常见的,摆着一盆盆花的那种架子,只有四周的铁条,中间都是镂空的,这你让人怎么站!考虑到这种架子不好站,而且很多妹子为了毕业照都精心打扮穿了高跟鞋,领导让穿高跟鞋的妹子都站在低层,我们这种穿平底鞋的就得冒着会掉下来的危险去站高层。脚站在两根中间离得挺远的铁条上,本来就站不稳,大家都互相搀扶还摇摇晃晃。那边摄影师还在跟领导老师寒暄呢!直到我们这边大声喊快照把都要掉下去了,那厮才过来照。

        不得不提及在那前一天,我们全寝室临毕业出去撸串K歌嗨了一晚上,熬了一夜好累,再加上晚上空肚子喝了咖啡胃疼,身体特别不舒服。我站在那高台子上摇摇欲坠,我觉得我好像要不行了,随时都会掉下去。我用手搀着旁边的她,不要脸地说我胃疼,能扶我一下吗。她就一直紧紧地搀着我,架着我,直到这闹心的毕业照照完。那短短的几分钟,我感觉她就是我的依靠。结束后跟她道谢寒暄了一阵,她就随她的小伙伴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真的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再跟她说几声谢谢,当阅历增多、棱角磨平后恍然间发现她曾经所给予我的,都那么那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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