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暖还是冷漠

我挺害怕大家问我病情的，开学有一个月了，周围的人大抵是熟悉了。林安的奶奶去世后的一个星期都不爱言语，我不大会安慰人，所以我俩接触的时候，我会冲他咧开嘴笑一下，我想他应该懂我的意思。李言蹊后来莫名的热情起来，会在我在题海中苦苦挣扎的时候给我讲题，也会在冷场的时候来一个冷笑话，她看向我的目光我看不太懂，好像有同情，又好像有愧疚，唯一我确认的是她的眼睛里没有快乐，和我一样。前面的纪七七是个八婆，每天最热衷的是讨论班里的八卦，她的同桌李悦和她是一丘之貉。她俩最大的乐趣估计就是下课挽着手去超市里买班里明令禁止的小浣熊和AD钙奶。偷偷的在自习课上吧唧几下。我旁边的小伙子隔我一条过道，他叫杨沉，我第一次听他的名字还对纪七七说，他哥应该叫杨沙。他不怎么爱说话，一个月一来，我俩说过的话没超过五句。这反而是我很喜欢他的原因，人生在世难道就不能安安静静的从静而终吗？班长老黑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角色，我经常听到班里骂他是老师的狗腿。还有一个英语科代表叫亮亮，为什么会留下深刻印象呢，因为他很娘。

大课间的时候，我被安排在教室里做卫生，但其实我是找班头主动要求的，我想在大课间偷偷的吃药，这样就没有人会看见，去水房搬水的是张松。一个看起来很痞的男孩，他也不想去做操，所以主动担上送水工的角色。大课间的时候也有可能被叫到办公室去拿作业，可能今天的课还没有上今天的作业就发下来了。当我从主楼办公室的抱回卷子的时候课间操结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赶紧拿出我的药粉快速冲泡，接着大口大口往里灌。杨沉的突然闯入让我呛了一下，他瞅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接着大家就蜂拥而至了。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体育课和数学课掉了位置。我瞅着周围人高高兴兴的样子，瞬间反感自己。真他妈是个异类，只有我不喜欢上体育课吗？李言蹊笑着问我说怎么了，我也对她笑了笑，回了句没事。李言蹊最近很爱笑，也很爱对我笑。我最近注意到她加入了一个三人小团体，友情真的会让生活有趣很多。林安抱着球早就跑了，我看着周围渐渐散去，一队一队的，突然有些孤独。

我看了看旁边的杨沉，声音不是很大，但足够清楚。

“一起走吧”

他有点诧异的望着我，然后点了点头

我想他也是孤独的吧。

热身运动的时候我本还是要逞强跑步的，可林安早就向体育老师打过招呼，跑步的时候直接让我出队。我出队的时候被大家一一注视着，我不知道大家是什么眼神，眼神里含着什么内容，是嘲笑，是疑问，是不堪，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听到他们小声议论“他为什么不能跑”接着飞出几声笑声，刺耳极了。我看不到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就觉得整个世界在看猴，我就是那个猴，任凭大家取笑。

多么不堪的自己，多么伟大的大家。

可能是上次我晕倒的意外还让体育老师心有余悸，热身完就自由活动了，班里后排的男生去打篮球，亮亮带着他的小个子团体去打排球。林安本来想叫我去一起玩，我从他摇了摇头。他也懂我的意思，跑来了。女生们大都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写作业，或者单杠旁聊天，我坐在观众席上发着呆。

真是无聊的体育课。

杨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旁边，我瞧着他，他瞪着我。

“大家没什么恶意的，只是好奇罢了”

我听不懂他的话，不，我只是装作听不懂。可我没有理他，还是望着远方的高楼大厦。

“你的病没多大问题的，不要太担心自己了”

他的话怎么都这么莫名其妙啊。

“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挠了挠头，冲着他嘟囔着。

“那个药，我小时候也经常吃，那个味道我一闻便知道了”

我脸估计红一道白一道了，“你，你也得过那病？”

“小时候不太把感冒当回事，我爸妈都没想到会整成那么严重，后来也像你一样，不能跑不能跳，直到养成了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才渐渐好利索了”

“你没有再犯过吗？”我有点急迫的追问道

“没有，你是第几次了？”

“第二次”

“没什么事，自己放宽心，好好休养就没事的”他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些的”我反问他

“不是，我是怕你想不开，我只是想告诉你大家其实没有恶意的，你不要把自己困在你的想像当中，大家没有调侃你的病，天天学习的日子太压抑了，大家有点好奇罢了”

“奥，我懂”

“你懂个屁，你要是懂刚才就不会那个样子了”

我突然有点诧异他会说出这种话。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

“别在这了，我们去看他们打篮球吧”

“我不爱看篮球”我苦笑着对他说。

“那你喜欢什么”他笑了笑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握紧了栏杆，“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今天为什么会来和我说这些话”

“因为你正在经历的，是我经历过的。”

“还有，我想你和我一样都讨厌孤独”他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