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胡必杰：羟基氯喹效果较好，应克制激素使用
2 月 19 日，国家卫健委办公厅正式向各地卫健委下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方案中新增了对磷酸氯喹、阿比多尔的推荐。
据财新报道，此前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钟南山院士在广东省疫情发布会上称，从京粤两地临床效果看，磷酸氯喹「有一些帮助」，但「还够不上特效药」。
2 月 21 日，湖北省卫健委发布《关于严密观察磷酸氯喹使用不良反应的通知》，称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所通报，该药在成人中的致死剂量是 2 ~ 4 g，而且是急性致死。
澎湃新闻确认了这一文件的真实性，相关人员表示：湖北省内目前没有出现服用磷酸氯喹的严重副反应现象，该文件主要用于提醒各医疗机构用量和用药风险。
磷酸氯喹、阿比多尔的效果究竟如何？上海地区治疗新冠肺炎有哪些经验值得借鉴？
对此，丁香园特邀胡必杰教授，为大家分享他在治疗新冠肺炎过程中的经验：
用药策略在不断调整
图片来源：国家卫健委官网
丁香园：据您回忆，自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上海地区的用药脉络是怎样的？
胡必杰：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治疗新冠肺炎的特效药，因此不断在调整用药的策略。
网传「奥司他韦+拜复乐+连花清瘟」这个用药方案，其实是在没有好的方法下，有医院推荐使用且病人能够接受的一种方法。
在上海，第一阶段，我们试用奥司他韦和氟喹诺酮类是比较多的，但是目前明显减少。因为通过影像学、实验室检测，同时结合临床表现，我们能够比较有把握地诊断病人。如果是单发的新冠肺炎，奥司他韦和氟喹诺酮类就不常规建议使用。
我们早期还使用过的抗艾滋病类的药物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片，但是阶段性总结显示，它们对抗病毒的临床效果不明显，副作用较大，现也基本不推荐使用。
好消息是，广谱抗病毒药物阿比多尔效果还可以，我们觉得能够继续使用。
同时，对于容易发展为重症的患者，如老年、伴有糖尿病或冠心病等基础疾病者，建议使用胸腺法新进行免疫支持治疗，我们初步观察效果不错。丙种球蛋白效果不确切，我们不再常规推荐使用。
丁香园：在第六版的新冠肺炎诊疗指南中，新增了磷酸氯喹这种药物。然而不少专家认为，氯喹副作用极强不推荐使用，您对此有何看法？
胡必杰：在上海我们用的不是磷酸氯喹，而是羟基氯喹，它可能是一个比较有希望的抗病毒药物。
其实在第六版诊疗方案发布之前，我们就开始尝试羟基氯喹。现在大概有 50 多位患者使用过，包括轻症和重症的患者，目前初步看到了一些效果，具体数据仍待统计。
羟基氯喹缩短了排毒时间，毒性反应较低。我们使用的剂量没有很大，每天 400 毫克，一天一次。
丁香园：第六版诊疗指南里也增加了对于重型和危重症病例进行康复者血浆治疗的方法，上海这边有没有用？
胡必杰：我们刚刚开始尝试，只用了几例，没有办法评估效果。我认为如果严格控制，院内感染的问题应该可以避免。
丁香园：有药学专家认为，最重要的治疗应该集中在抑制过激的免疫反应，以及氧自由基产生的器官的损伤上面，您如何看待这种观点？
胡必杰：新冠肺炎不完全等同于以前的 SARS，也不太等同于其他的病毒性肺炎。它的机制和病理我们还在不断的探索当中。抑制炎症反应从机制上可以说得通，条件合适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这种方案。
丁香园：您之前接受采访称，「最快在下周将推出上海版的诊疗方案」，请问它和国家卫健委发布第六版诊疗方案会有区别吗？如果有的话，具体在哪里？
胡必杰：上海的方案会在国家版的框架底下进行制定。因为国家版的适用范围涉及全国，我们更多会针对上海地区介绍目前取得的一些诊断和治疗经验，在一些细节方面希望更具有操作性。
合理用药，克制激素使用
图片来源：站酷海洛
丁香园：正如您刚才提到的，由于诊断的水平越来越高，从而提出的相应的治疗方案会更加精确。但是在前期的治疗中，一些药物的滥用会不会造成像当年 SARS 一样，留下很多有后遗症的患者？
胡必杰：当年 SARS 的时候，糖皮质激素（甲泼尼龙）有用到 500 mg，连续用了一到两周，抑制炎症的同时，免疫功能遭到损害。由此导致继发的细菌真菌感染、多发性的脓肿，甚至出现股骨头坏死等不良反应。
越来越多的临床经验和研究显示，糖皮质激素对新冠肺炎治疗弊大于利。尤其我们认识到糖皮质激素的副作用，所以尽量避免使用激素，即使对新冠肺炎的重症患者，剂量也不会太大，我认为像 SARS 那样产生大量后遗症的概率应该很低了。
希望一线的医生在救治新冠肺炎中，要克制使用糖皮质激素的欲望。
一线医生应对患者进行精细化管理
图片来源：站酷海洛
丁香园：对武汉来说，患者的群体庞大，医疗资源相对来说比较有限的情况下，如何对病人实行精细化的管理？
胡必杰：目前全国有很多医护人员赴武汉支持抗疫，我认为精细化诊疗，在武汉也是可以执行的。当然，对疾病认识在不断积累，医务人员需要不断学习更新知识，比如新冠肺炎的典型表现，哪些情况要考虑混合感染。同时要学习不同治疗方案，常用药物的优点和不足，等等。
也就是说，需要提高医务人员的理论知识和实践水平，平衡药效和副作用的关系，从而达到最大的临床获益。
讲清楚后，再结合临床实践进行治疗。也就是说，需要提高医务人员的理论知识和实践水平，平衡药效和副作用的关系，从而达到最大的临床获益。
丁香园：除此之外，对您对一线医生还有什么其他的建议吗？
胡必杰：我希望每一位临床医生，都能够关心最新的用药以及治疗方案。当地医生如果不清楚如何优化，可以在科里进行小组讨论，借鉴全国各地一些优秀的做法，再结合本地的情况，制定适合自己的临床治疗路径。
（本文仅供专业人士阅读，不作为临床实践指导）
作者：史晨瑾
题图来源：站酷海洛
参考来源（向下滚动）
1、解药|磷酸氯喹临床显效？钟南山说尚不能称新冠特效药
http://www.caixin.com/2020-02-19/101517720.html
2、湖北要求严密观察磷酸氯喹不良反应：成人致死剂量2-4g
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6074982?from=timeline
3、国家专家组成员胡必杰：有些药不推荐用了，副作用大！
https://new.qq.com/omn/20200217/20200217A004S800.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