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Peter Bradshaw,来源《卫报》
译者 | 张岱,UCL语言学
编者按
随着二零一零年代宣告结束,我们在网上也能看到陆陆续续发表出来的各种电影十年盘点,可能很多人已经记不得十年前电影市场是怎样一番光景,与当今行业现状之间的差距又有多少。
网飞,漫威,脱欧以及韦恩斯坦:
这十年如何彻底重塑电影圈的英雄与坏蛋
漫长的十年刚刚结束,在尚未对此时段分类达成共识的情况下,我们似乎还尚未理清在过去十年重大电影辩论到底有何得失。
斯皮尔伯格曾警告说戏剧发行将面临巨大的进化危机,电影业每年都会过度依赖三到四部大制作商业片。对于这些大制作商业片,几乎每个人都押在了超级英雄题材电影上,而斯皮尔伯格警告人们这些电影将走上西方的老路。
嗯,这倒是还没发生。
于是一个新的英雄(亦或是恶棍)出现了:漫威电影公司。它的票房人气每年都激增惊人,连锁影院因其可靠的票房支持而备受赞誉,但是也越来越不讨电影爱好者,很多人认为他从某种程度上说拉低了电影水准。马丁·斯科塞斯在他广为分享的《纽约时报》文章中进一步扩展了自己的观点,即超级英雄电影只是嘉年华,并没有真正的电影那种个人艺术性和人性。
不过斯科塞斯把新片带到了网飞,这一举动同样引起了争议。
年度最佳影片中有两部是网飞所做(《爱尔兰人》和《婚姻故事》),在电影院只上映了很短一阵,然后为了引流在网飞上映,以便吸引新用户并提高用户粘性。
当然这也不只是网飞的锅。
本年度乃至近十年内最佳电影之一《高个儿》(Beanpole),由才华横溢的年轻俄罗斯导演康捷米尔·巴拉戈夫(Kantemir Balagov)执导,曾在伦敦电影节上放映,随后就直接进入了MUBI平台,虽然流媒体网站有着大量的观众群以及年轻制片人,但这还是令人惋惜(对于独立艺术影片而言,在电影院只闪现几天也不新鲜了)。
至于超级英雄电影(西方Z世代),毫无疑问,许多制片公司高管都被他的盈利迷住了,不太可能对其他类型电影更有兴趣。
不过我也写过一些趋势分析,发现还有更令人忧心的动向:新电视上的高帧频和减震功能可以使电影更清晰,就像看电视一样。
至于电影院的入场人数,在影院投资经验的基础上,英国每年的入场观影人数保持在1.7亿人,这个数字相当稳定——尽管把食物送到座位上以营造新鲜感确实是一种过激的行为。
这十年中,好莱坞在社交媒体的推动下,在#OscarsSoWhite和#MeToo运动的激化中(被迫)醒来,奖项投票成员也有所变动,以吸引年轻一代、女性以及有色人种。
哈维·温斯坦(Harvey Weinstein)可能会在民事法庭上达成协议(编者语:温斯坦于2017年被曝出性丑闻),这令许多人都感到愤怒,但罗兰·波兰斯基(Roman Polanski)还是对自己的声誉表示不满(编者语:波兰斯基曾多次被曝出性丑闻,据统计受害者超过40人)。
他的新电影《我控诉》(An Officer and a Spy, 又名J’ACCUSE)虽然在电影节巡回演出中获得了好评,但没有在英国上映。
多样性问题还远未得到回答(长期以来,某个年龄段的人一直在争论,他们希望人们赞扬他们有勇气拒绝“配额”),但随着经典电影的层出不穷,英国出现了新的声音。
英国女电影制作人如卡罗尔·莫莉、乔安娜·霍格、克里奥·巴纳德和伦家诺·尼奥尼都有出色的作品,而其他导演,如凯丽·雷查德(Kelly Reichardt,《第一头牛》导演)、安娜·比勒(Anna Biller,《爱之女巫》导演)、卢奎西亚·马特尔(Lucrecia Martel,《扎马》导演)和黛布拉·格拉尼克( Debra Granik,《不留痕迹》导演),也很出色。
至于作者电影,一些评论家发现它过于拘泥于男性特权。但是伟大的、甚至是历史性的电影作品还是出自女导演杰西卡·豪斯纳(Jessica Hausner),米娅·汉森-洛夫(MiaHansen-Lve)和马特尔(Martel)之手。
除此之外还有影界大拿昆汀·塔伦蒂诺(Quentin Tarantino),欧格斯·兰西莫斯(Yorgos Lanthimos)和保罗·托马斯·安德森(Paul Thomas Anderson),后者是《魅影缝魂》(Phantom Thread)是幕后推手。
来自亚洲的是枝裕和,贾樟柯和奉俊镐继续创作令人眼花缭乱的作品。但是,但如果把所谓大牌作者电影比作股票市场的话,阿布代·柯西胥(Abdellatif Kechiche)所代表的则一定是熊市市场,正如他的系列性感史诗《宿命,吾爱》(Mektoub My Love)至今仍越发令人感到迷离一样。
十年来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英国脱欧——英国电影怎么也没能正确应对这件事(尽管新浪漫喜剧《去年圣诞》有很多缺点,但确实提到了B字(编者语:意指脱欧)并试图用戏剧化的方式来相关危机)。
从行业内部看,埃里克·菲尔那( Eric Fellner,曾制作《万物理论》《诺丁山》《丹麦女孩》等电影)和杰瑞米·托马斯(Jeremy Thomas, 曾制作《末代皇帝》《战场上的快乐圣诞》等电影)等制作人都在抨击这一决定,尤其是在人员和设备跨海峡自由流动方面,脱欧让电影行业被迫负担起了官僚主义噩梦。
在十年已经结束之际,我对自己为纪念这个十年而写的许多问题感到乐观,特别是数字技术的发展,它使年轻电影制作人能够通过Indiegogo和等网站为自己的新作品筹集资金。
不过我对纪录片的发展现状不太满意,五年前,我们正处于一个“激增”的时期;现在我看到的纪录片却很轻巧,有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常常是在后现代自我关照中避难,讲述纪录片制作的混乱困难,也许现在有太多的纪录片正在追求那一点点真正强有力的主题。
英国在过去十年中一直受紧缩政策压迫,我很惊讶纪录片中居然没能反映这一点。
最终年近八十的老将肯·洛奇(Kenn Loach)与编剧Paul Lavery合作,以《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Sorry We Missed You)和《我是布莱克》(I, Daniel Blake)站出来正面应对这个棘手的选题。
也许另一个问题是批评本身的性质。电影评论家抱怨社交媒体令人厌烦又自欺欺人,尤其是社交媒体在激发和激励电影批评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但十几岁的青少年评论,倒不如说都是虐待。
与少数评论家一样,我不喜欢由华金·菲尼克斯(Joaquin Phoenix)主演的蝙蝠侠大反派新起源神话电影《小丑》。但无论那部电影有什么问题,比起网上那些狂热分子和恶意喷子,它还是更有趣、更聪明,尽管我没有经历过女性撰稿人在这方面所感受到的厌恶。
异乎寻常的是,持不同意见的人仍受到区别对待。这是一种由离奇的共识机器,也就是烂番茄,及其毫无意义的伪科学评级机制演化出来的激进的神经症,以至于僵化了本应需斟酌考量的分析。
个人的评判话语权才应该被重视,而比这更重要的则是个人电影创作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