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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你知道人类的历史吗?"凯恩斯说,"如果把人类的历史比做一条只有起始没有尽头的大河,杰出的历史人物则是散落在河流中闪闪发光的宝石。那是人类永远的财富。不过,看编号你是在里维埃拉出生的人类,想你也不清楚所谓的'黑铁时代'是怎样的繁华与璀璨。"
奥利弗C34皱起眉头,凯恩斯这个比喻真是出乎意料,还有人会怀念黑铁时代,真是让人意外。奥利弗C34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是最幸福的一代,因为可以生活在"黑铁时代"之后的"新黄金时代"。这里的居民只要遵守法典,就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在这里没有仇恨,没有嫉妒等负面情绪,人们更不会相互伤害、陷害。虽然自己很不情愿未来的人生都在流水线上度过,但那是自己等级低的原因,是自己的基因不够高级,怪不了别人。
"我看这个孩子根本没有自由意志,小凯你是不是看错人了。"旁边一个人突然插话。奥利弗C34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一个穿着棕色长衣服的男人,他留着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白色卷发,披在两侧,除了颜色,和之前见过的那个叫勒内的人的发型基本一样。从五官看去,他算得上一个罕见的美男子,眉峰锐利,眼睛深邃有神,高鼻梁,薄嘴唇微抿,嘴角上扬,看外貌根本无法确认他的年龄。这个人走到凯恩斯身边,一把搂住凯恩斯的肩膀。看样子他和凯恩斯的关系很好。
"雅克,别随意质疑我的眼光,这是我们第一次吸纳到在进入里维埃拉后出生的成员,这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且这个孩子能意识到梦境,还可以在未学习过相关知识的情况下解出那道难题,足以说明他很有潜力。"凯恩斯面无表情地说着,把他口中这位雅克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去。
雅克一脸好奇凑近奥利弗C34,问:"这个孩子真的解出那道题了?"语气中满是不相信。
凯恩斯白了他一眼,完全没有理会雅克的问题。凯恩斯向前一步,走到奥利弗C34的面前。他看着奥利弗C34,说:"我知道,每个里维埃拉的居民必须经过西弥斯的洗脑,这样才可以保证每一个个体可以心甘情愿留在乐园,可以从心底里承认西弥斯的存在,甘愿遵守法典的内容。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她并非代表真相,反而是试图掩盖真相的那一个。哪怕她手中拿的是代表正义与公正的天秤,她也无法代表正义。阿诺德,麻烦你来给这个孩子恶补一下历史。"说着,凯恩斯朝在房间那头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的那堆人招招手。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喊道,一个戴着黑框圆眼镜手持一本厚厚的书的六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他将眼镜拉低,然后从眼镜上方看向奥利弗C34。
"这就是那个新来的孩子?"阿诺德的声音不大,嗓音有些嘶哑,给人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
"对,他叫卡尔。"凯恩斯回答。"哦?"阿诺德把眼镜拉的更低了,眼镜架在他的大鼻头上,看上去有些搞笑。不过阿诺德的眼神十分锐利,被他直勾勾盯着感觉并不舒服。
"居然是那个角色,看来这个孩子潜质不错或者说,很有野心。凯恩斯,你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啊……"
"我知道你们都会这样说我,"凯恩斯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容,"不过想要打败那个据说无所不能的神,按部就班怎么可以。"阿诺德点点头,似乎很赞同凯恩斯的话。
雅克则摆摆手说:"听阿诺德讲历史是第二无无聊的事情,我先撤了。"说完,雅克拍拍凯恩斯的肩膀,转身离开去房间那边加入讨论了。
"好,我们时间并不多,所以现在我们先搞清楚一个问题就好,那就是里维埃拉为何会存在,而复兴之火又从何产生。"阿诺德说着,翻开了他手中拿着的那本厚厚的书。在他翻开书的那一刻,奥利弗C34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丝带一样的东西,然后上面出现了无数个发光的亮点。阿诺德右手手指一绕,然后奥利弗C34惊讶的发现丝带随着阿诺德手指的摆动呈螺旋状上升。紧接着奥利弗C34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丝带的长度,他眼睁睁看着丝带不断盘旋上升,一直到房顶还没有停下。
"人类的历史很长,但也很短,"阿诺德双手一合,整条丝带又缩到一个平面上,形成了一个环形。"如果这里是起点,这里是发展,这里是高潮,那这里则是结尾,接着又是起点,又是一个轮回,人类就像这样呈周期性不断发展。至于人类是否在进步,这一点其实很难去界定,比如现在的我们相对于之前究竟是进步还是退步,还是说人类的历史已经走向最后的末路,未来是属于另一种存在的,哪怕是我们几个都没有达成共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西弥斯告诉所有居民的那个历史并非是真的历史。
"所谓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和黑铁时代,据查应该是来自人类未进入里维埃拉之前的某个地方的神话故事,而如果不出意料,西弥斯这个形象也来自同一个神话体系。人类并非神所造,人类社会也是经历漫长的岁月一步步建立起来的。根据我们仅存的一些资料和记忆,在进入里维埃拉之前的人类社会步入一个动荡期,也就是一个周期与下一个周期的交接处,这段时期注定是漫长又混乱的,但与此同时人类的科学技术得到飞速发展。
"而在人工智能方面的进展尤为顺利,人工智能作为一个强有力的工具也被引入战争。按照惯例,人类在度过混乱期后会进入下一个更高级的社会,但一场影响全球的疾病导致了社会的全面崩盘。"
"我知道,那不就是FIN病毒嘛,然后西弥斯为了拯救人类社会,使用psyc机器把全部幸存人类带入乐园中,一个完美的世界。"奥利弗C34插嘴道。
"恩,这的确是西弥斯口中的版本。但问题来了,那就是,西弥斯究竟是什么。在历史记载中并非没有出现过神这样的意象,但按照我们另外一个成员的研究,当只有一个神的时候,神的存在绝不会像西弥斯这样。因为总的来说,西弥斯是暴戾的,只要有人违背她的意志就会被清除存在。而历史上出现过唯一神信仰的,要么是多面的,要么是仁慈的,暴戾的存在注定会被推翻。"
"所以,西弥斯并非是神?或者说,如果她是神,那必然还有其他类似与她的神存在。"奥利弗C34渐渐跟上了阿诺德的思维。
"没错。如果我们认定第一个假设,即西弥斯不是一个神,是正确的,那么最有可能成为西弥斯的,只可能是超级人工智能。"
不知什么一个瘦高瘦高,顶着一头凌乱浅色短发的中年人来到两人身边,插到阿诺德和奥利弗C34的对话中。"你好,卡尔,我是伯特兰。很高兴认识你。"他说着,伸出手。奥利弗C34看了看伯特兰伸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伯特兰倒也没怎么在意,收回了手。
"如果说西弥斯并非唯一的神,那么说明,这样的世界可能还有几个。不过我是无神论者,所以我更相信第一个假设。"
"西弥斯的法典是对人类创造力的极大束缚,"另一个有着长到足以遮住嘴巴的大胡子的老头走过来,奥利弗C34一眼就看到他那光秃秃的头顶和稀疏的长卷发。
"人类的历史,文学,艺术,音乐被统统否决,要想生存下去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独立的意志。这是对人类的奴役。"
"这是莱昂纳多。"凯恩斯走到奥利弗C34身边,介绍道。
一个穿着长至脚踝的中年人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所以要想拯救人类,我们必须走自己的路,而非成为法典的奴仆!这里并非乐园,而是炼狱!法典不应该作为限制人的存在,而是要作为推进人类社会进步的存在。"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和动作都非常夸张,奥利弗C34不由得后退几步避开他挥舞的手。
"阿利盖利,一个名为诗人的生物。"凯恩斯的这个介绍明显多了几分打趣的意味在里面。
"现在的人类空有知识却没有智慧,空有肉体却不懂思考,空有类似社会的系统,却没有文明的存在。传说,曾有一个英雄人物为了人类的文明盗取了火种,而他自己因为触怒了神而受到了惩罚。我们甘愿牺牲自己,成为那个为了人类盗取火种之人。因为我们要得到的是人类的文明之火,是复兴之火。啊!巨人,是你给人类带来火种。送来光和热,送来人类新的纪元!"
那是一个有着棕色卷发和棕色卷胡子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反而和西弥斯女神雕塑上穿着衣服有几分类似,都是材质柔软轻薄的长衣服。
"这位是亚里士多德。其他成员今天没来,改天再给你介绍。"凯恩斯总是能抓住机会向奥利弗C34介绍这些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的人。不过,他们说的貌似也很有道理。奥利弗C34想想自己以前以及未来将要面对的生活,那是绝对程序化的,一切都被西弥斯女神规划好了,每个人自由空间很少,更别说去思考一些更加深奥的东西。他们做的一切其实除了让自己可以活下来外完全没有意义。他实在不想沦为一个流水线上的工具。
虽然他并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这么激动,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建立这个组织,奥利弗C34只知道,他加入这个复兴之火,一定会改变他的未来,至少能让他的人生有那么一点点的意义他就满足了。
"我想,我也愿意同你们一起努力。我不喜欢按照法典来规定我的生活,也不愿意让那个神来决定我的未来,我要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看着眼前这些奇装异服的家伙,奥利弗C34却感觉自己心底燃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让他情绪高涨。
接下来,他又和其他成员交流了一下对于法典的看法。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以自己的认知,完全无法同这些人愉快地交流,只能在一旁默默听着。
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看法都让奥利弗C34耳目一新。听了他们的话,奥利弗C34感觉毁灭西弥斯回到现实世界并非是不可能的,而待的时间越久他越确信他们可以开启人类新的纪元,拯救全部人类。
一直到几年后他死的那一刻他都确信这一点。也因此,他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安详。只不过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的死是否有意义就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他为信仰而死的,他这么想着,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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