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 夜行人 第九章：枝节

作者|油炸橘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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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的白起铺好了车厢，慕雨将灵儿轻轻放在车内，灵儿搂着慕雨的双手迟迟不愿松开，慕雨侧过头，轻轻的对着灵儿的耳朵说：“乖~”！灵儿又抱了好一会儿，终于松了手。车厢里放了好几个包裹，还有银票和碎银，当然有一个是属于白起自己的。
思源被慕雨双手撑着腋下送上了车，他看着一声不吭的灵儿，自己独自偎在了车厢的角落。慕白解开拴马桩上的缰绳，望着提着灯笼的白起，白起一瘸一拐的走向车厢，转了一圈，检查车辆有没有什么可能的问题，顺便准备拿出自己的包裹，正当走向到车的另一面，将手探向车轮的时候，“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灯笼里跃动的烛火，让白起恍惚的看见了马车旁边从路基下面探出的暗红的一只手臂。慕雨不知发生了什么，忙的将马拴好，走了过去。思源在车里听见叫喊，猛地向前冲了一下，微微抬起的身体看见一动没动的灵儿，他便压住了内心的好奇与恐惧，重新缩回到车厢的角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慕雨走过去看了一下，心想最近的活都结了，上一个接的活也是哥哥亲自去的，这黑衣人定不会是夜阑轩的杀手。慕雨想到这里，便对白起说：“不是我们的人，走吧”！
白起也不是好事的人，便将灯笼移像车边，准备拿出自己的报复，晃动的烛光在慕雨转身的瞬间，照亮了黑衣人手中的“仁”字旗，那黑白相间阴阳相调的旗子慕雨简直太熟悉了，慕雨已经转过的身体瞬间顶住了。
哥哥死前最后那句话一只回荡在自己的耳中，灵儿还卧在车上，哥哥还躺在小山上，自己屋里的炮仗还没响，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再次来刺杀，如果回头，未来的一切都变的不可预料，但最终，恨意战胜了理智。
哥哥失去唯一的亲人的慕雨，在哥哥和灵儿面前选择了顺从，但这面角旗是揭开凶手面纱的有利线索，可是话说回来，揭开了又有什么用呢？他还有灵儿，还有思源，还有哥哥未能走完的路。
但是蓬勃的恨意像慕白口中喷吐出的鲜血一样，浸泡了慕雨的一整颗心脏。
将手探进车里的白起并没注意到慕雨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慕雨突然转过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灯笼，照向了趴在路下面黑衣人的脸。白起被慕雨突然的一下吓得马上缩回了在车厢中摸索的手。
“还活着”，慕雨看了一眼白起说。白起本是打算走的，心中还嘀咕，这二公子到底是要怎样，但是当他看清黑衣人的脸的时候，“啊”的一声从胸腔叫了出来却被自己努力的卡在了嗓子中。
双手颤抖的白起，额头沁出了一颗一颗的汗珠，他看看黑衣人，又看看慕雨，他思考着慕雨会怎么处理这个黑衣人。他怕慕雨会杀了黑衣人，抑或将黑衣人救活再严刑拷打，但是现在唯一能救黑衣人的只有眼前的这个慕雨了，因为活着的黑衣人，是黑衣人的主子们所不能接受的。
痛定思痛的白起颤抖的双腿支撑着颤抖的身体，同样颤抖的舌头不停的舔着嘴唇，咽了好几次唾沫之后，白起试探着问：“二公子，此人•••此人怎么处理”？慕雨忙着检车黑衣人的伤口，并没发现白起已经颤抖起来。
夜阑轩定然是留不得了，带上这个人再加上车上两个孩子，慕雨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他正盘算着怎么让白起再留一段时间，帮忙照顾这个人，这时白起突然问起自己，于是慕雨说：“先救活再说吧，这段时间，还要•••”说到一半，便被白起打断：“好的公子，我帮你照顾孩子们，你先救人，我再去架辆马车”。说着便拧着腿跑开了。
慕雨一脸惊讶的目送一瘸一拐的白起消失在夜色中，虽说白起向来勤恳，但我这还没说完呢就•••？短暂的疑惑顷刻间被再次袭来的恨冲散，慕雨继续帮着黑衣人止血，而跑远了的白起，一边颤巍巍的努力的向前挥着手脚，一边用挥舞的胳膊踩着额头上的汗，嘴里不停的叫骂着：“王八蛋，这群王八蛋，狗娘养的王八蛋•••”。再次拧成麻花的腿被白起拖了一路，口水和汗珠也跟着洒了一路。
被慕雨拖到路中间的黑衣人差点被慌慌张张赶车过来的白起压在车下，还好慕雨即使喊停了马车。白起一下子从车上滚下来，走到黑衣人身边蹲了袭来，双手抓住黑衣人的肩膀，恍然的看到愣愣的望着自己的慕雨。
低下头的白起看了看黑衣人，眼珠在不大的眼睛里转了两下，又抬头看向慕雨，说了句：“此地不宜久留”。慕雨将灯笼放在马车上，走到黑衣人面前，两人将黑衣人抬进车里。慕雨站在车边想了想说：“往北，你带孩子走前面，我跟着你，看见药铺就停”。
转头便走向前面的马车的白起，连答应一声都忘记了。
缩在角落的思源感觉车动了起来，他看着哭累了的灵儿均匀的喘着气，自己也稍稍舒展了一下身体，准备靠在车栏杆上睡一觉，晃来晃去的马车像小孩子的摇篮，思源很快就迷糊了起来，心里的不安仿佛被睡意瓦解，哭喊的灵儿，着火的屋子，深夜的马车，一切都恍如隔世。
“嘭”的一声响，让本来已经睡着的思源又迷糊了起来，慕雨放在屋子里的炮仗终于响了，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响声震彻云霄，撕裂了这安宁潮湿的空气，还有一整个过去。恍惚中，思源仿佛听见有人在骂街，恶狠狠的“王八蛋，狗娘养的杂种•••我的儿啊•••”在左耳右耳回荡，思源本想认真听一听，但他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告诉慕雨屋子着火时的场景，便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两架马车在夜色中匆忙的开向北方，白起，慕雨，灵儿，思源，在本该结束了的恩怨中，离开这是非之地，便都将拥有一个明晰的未来，却因为黑衣人的出现，再次变得扑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