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的心情

儿子喜欢足球，是AC米兰的铁杆球迷。儿子的四季衣服基本上是阿迪达斯的AC米兰运动装，儿子到并不在乎衣服是不是正品，只要是阿迪达斯是AC米兰就行。儿子初中时总和一帮同学窜掇着去买球衣，结果长袖短袖积攒了十来套运动装。高中了，学习紧了，没时间踢球，儿子便把自己那些战袍一一叠得齐整，一一在自己床头的衣柜里放得整齐，我知道，那是收藏一份衷爱，一份心情。感动于儿子的这份心情，去年花钱就给儿子买了一套像样的阿迪达斯，儿子爱不释身。他姑姑夏天来玩，知道他的爱好，寄来一千元钱，定要我在网上给儿子再买一套。我在网上从北京深圳帮儿子买了几件，隔日便快递到家。儿子甚是兴奋。有一套是春天穿的，儿子依然把衣服叠得齐整，套进透明的包装袋，叠放在床头，不时地看上几眼，目光留连一片对春天的期盼。我短信说姐姐不必花这么多钱，太宠孩子了。姐姐说送给的是一番好心情，留给自己的也是一番好心情。姐姐说的很好。儿子喜欢足球，喜欢异国的球队，喜欢一种品牌服装，不管一生也不能亲临赛场目睹心爱的球队的比赛，不管身上的阿迪达斯是否是真正的阿迪达斯，只要给自己一番好心情就行。还有一件是厚实的运动外套，妻让儿子等过新年当新衣穿，可我让儿子现在就穿上，妻有点怨责，我告诉妻，好的心情为什么要苦苦等待呢。

估计妻没听懂我的话，或者没在意我的话。

入冬以后，妻想买一件长的羽绒服，说今冬流行，同事不少有买的。妻与其同事一起转了几圈，那几日天天回家就征求我对色彩样式的判断，妻一向相信我的审美的。开始我还考虑一番，后来问多了，也就随意说说，因为妻买衣服总是说得多买得少，说得早买得迟，大可不必急着帮她出主意，也许主意出了，到妻去买时，又流行另一种时尚了。我似乎很了解妻子，所以不把她每天回家兴冲冲的谈论要买什么什么衣服当真，有时还故意泼泼冷水。可妻似乎抵挡不了今冬流行时尚的诱惑，下决心要买件羽绒服。一个周未的下午，阳光的下午，陪妻去逛商店。到了第一个商厦，妻竟然在几个柜台前选衣试衣，把自己伺弄了几个小时，结果还是没有选中。我为浪费这几小时而有怨言，而妻子依然兴趣盎然。天色已晚，妻看我累了，让我先回家，她接着去当义务试衣员。坐在车上，听着周围的与妻一样的女士们谈论，也都是衣服的事，她们说得兴奋异常。我渐渐明白了妻为何那么不辞劳苦，那么自信的在众人面前展露不再苗条的身材，原来女人们也多钓胜于鱼，为的也是一份好心情。妻也许与多数时候一样，空手而归，但妻有了一下午的好心情，而且还继续酝酿着。我应当理解妻，理解女人们，并不是所有的好心情都要随着愿望的实现而立马占为己有的，好心情又为什么不能苦苦等待久久沉浸呢。

妻对心仪的羽绒服还是天天念叨，像自己在编织它。妻自己的衣服没买成，却捣鼓着给我买件衣服。妻早就想给我买件色调明快些的衣服，说适合我的肤色，适合我的职业，更重要的显得年轻。我到不在乎这些，认为年轻与心情有关，与衣服无甚大关系。在妻的窜掇下，又去那家商厦。妻帮我选中两种色调两种样式的外套，让我从中选一。我选中深青色的，妻要买深红色的，说今年流行。奇怪得很，妻给自己买衣服，自己向来没有主见，难以买成，而每每给我买衣却极有主见，立马货款两清。其实想来也并不奇怪，女人喜欢在快乐中折磨自己，而往往又把快乐立即实现在一种关怀上。我依从了妻，买下这件似乎能让我更年轻的红外套。衣服买回来，穿在身上，恰逢一原学校的老友结婚，前去赴喜宴，多年不见的同事相聚，大家免不了调侃一番，说多年不见我还是老样子，我笑着回答说“对，老样子了”。结婚的这位老友是二婚，有同事就拿我开涮，说我穿着这么年轻，是不是也与时俱进，来个重新派对。玩笑是玩笑，但别人说我年轻，听了心里还是很滋润的。尤其是天天穿着这新衣上班，同事们皆也是那腔调，捣鼓着我去找个“外婆”，心情还真的不错。想不到一件衣服，却给我带来如许的好心情，人精神多了，确实有年轻的感觉。我想，是一件衣服让自己青春了吗？可能还是一番好心情吧。

妻羽绒服没买成，口说看不中样式，心里是嫌贵，却与平时一样买一些过季的便宜的小衣服。我常告诉妻那是浪费，反对她买这些便宜货，但反对无效，渐渐地也理解了像妻这样做教师的小知识分子女人，爱美又惜财，时尚与节俭都要顾及的。尤其是看妻买了小衣服回来几天的高兴劲，就更同情加理解了，不就图个心情么。用妻的话说细水长流，一件买几件，时时穿新的，时时都有好心情。可是，麻烦来了。几年下来，妻那些衣服成了鸡肋了，塞得到处都是，穿了嫌旧过时，扔了不舍，那毕竟是一件件像模像样的衣服啊，毕竟曾带给自己一次次的好心情。以前妻老家的乡下人来城里，我们总是一包一包的送给他们，好像自己是关心亲戚似的，其实我们是谢天谢地谢亲戚，帮我们收拾了旧衣服。现在乡下也不来人了，也许富了，他们也看不上这些旧衣服了，也许人生苦短，老辈们一个一个不在了，不用穿衣服了。前几年到了冬天学校有捐衣给贫困山区的活动，这两年少了，即使有也有了新规定，要棉的，甚至不要物要钱了。似乎捐钱献爱心最直截了当，最能表达爱心，且容易收缴，工资里直接扣去。只是，少了一份心情。遥想前几年，自己的衣服温暖着一个农妇一个老人一个孩子，心情就有了。而现在扣去的工资是拿去买赈灾的衣服了还是拿去到酒店吃喝了，不得而知，心里没底，也就了无心情了。

衣服，啰里啰索，写了不少，也是一番心情吧。� �`��q��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