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下篇)

四岁的时候,奶奶走了,而我也开始上幼儿园。自那以后,跟爷爷的交集就少了,探望爷爷,成了逢年过节的固定仪式。

大人们喝酒吃肉,小孩们嬉笑打闹,随着一次次的相聚,爷爷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眼球越来越浑浊,只是身子骨依然硬朗,穿上绿色军大衣时还是那么的威武霸气。

虽然他早就退休了,但是一直活跃在居委会、活跃在牌桌上,劳逸结合、井井有条。后来心脏装了一个支架,也没有影响太多,依然继续着他充实的老年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骑着小电动摔了一跤,这一摔就摔进了重症监护室。最后的他,痛苦而脆弱,瘦得像脱了水一样。他在求生的欲望和治疗的痛苦之间挣扎了几个月,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他走的时候很风光,大厅里黑压压的一片都是警服,还有一个很帅的领导在上面致辞。送别经过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瘦削僵硬的脸在略为浓厚的妆容下显得很陌生,我突然间感慨万千,一辈子就这么盖棺定论,那些传奇终将被淡忘,那些情感再无所依托。

我的爷爷,他于我而言更像是一个熟悉而遥远、高大而脆弱的符号,他在我心中种下了对军人和警察的原始崇拜,他用自己的生命为我展示了衰老的力量。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向遇到的佛堂老人们提起他,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一个中年人说他的父亲当年也在佛堂派出所,跟爷爷年纪相仿,我们俩在兴奋了几秒钟之后发现,他们俩都已经不在了。

他依然活在爸爸偶尔讲述的故事里,但是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远去,而我们的生活,看似不再有他、却深深地被他塑造的生活,却依然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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