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画廊开进山里

照片是我用手机拍的。要是仅从图片上看，这地方不错，而且离我的城市很近，河对面是山——如果山里有合适的房子，倒适合开间画廊。我想。

听朋友说，这些山和水，他已经买过了。而且，依山傍水的七十多座明清古宅，以及附近的树木，也被他买断了。我问他想干嘛？他说要搞“画家村”，听上去是很好的创意，那就去看看吧。

这地方我来过多次，最初的感觉很好，后来却越来越差，主要是人类活动的痕迹越发明显，最要命的是机器一旦开进来，就彻底完蛋了！

朋友说的老宅，在河的对岸，我没去过，也就多了些憧憬。又踏进村子，差一点没认出道路，雄纠纠的推土机，像个正在施暴的强奸犯，不可一世。原先的小径通幽已没了踪影，满地是新翻出的黄土，让人觉得丑陋不堪。

我先是到了熟悉的农户家里，老两口都在，说起来搞开发的公司，他们直撇嘴，倒没说是骗子，只说是啥事都很将就，没实力，弄不成事儿。我因为跟公司老板是朋友，就没接茬儿，任由他们抱怨。

因为赶在饭点，我在农家啃了半个馒头，喝了一盆绿豆汤，又叨了几口凉拌茼蒿，还真好吃。食闭，我要付钱，他们不收，于是我便告辞，到河对岸去寻找古宅。

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河的对岸，倒是有一个村庄，基本上是近些年的建筑，风格雷同，丑陋不堪，没有半点古风。有几处残垣断壁，依稀看到些旧宅的影子，分明已是无可救药的败相……能由这些想到“画家村”，我就不得不佩服朋友的大胆了。

起初，我不大甘心，找老乡打听，他们都很警觉，欲说还休，分明是把我当成了人傻钱多的投资商，都想从中寻找些商机。殊不知，我是比他们还穷的穷鬼，哪里有什么商机？此番较量，只觉不是山民的对手，我便逃了。

从山里出来，不远就是新修的高架路，按说交通还算方便。然而，一进城市，高架桥上便水泄不通，我被困在上面，咫尺天涯，有家难回，心情糟糕透了。

痛定思痛，想想自己真是异想天开——自从听人说，有台湾人把画廊开进山里，就总在惦记这事儿，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如法炮制。实践证明，把画廊开进山里，在中国大陆，目前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至少眼不见为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