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李伟明率先见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他的眼中，自己眼前停在四号维修工位的关键车辆标记的信号，连带着梁凌和史强的标记，瞬间被删除了。
他愣了一会，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的景象，当他的眼角瞟到关键跟踪数据下载量瞬间变成了0.00kb/s的时候，身边的王处给了他一个他自己从没听过的，如小孩子般的惊叹：
“哇哎？！哎呀嘿？！”
王处面前大屏幕上，黄队队员在三百米雪原上，半圆围绕着的，停在酒东地热站13号地热井四号维修工位的，标注为关键目标的，搭载了梁凌，强爷，以及孙永志的，黄色的东风4X4越野车辆标记，不见了。
四个侧屏幕，雷达，红外，光学，超光谱，全部丢失目标。
在全场的异动还没有爆发的时候，嘉峪关前进指挥部发来了花花与欧阳明一起袭来的惊呼：
“异常！数据丢失了！毫米波雷达回波为零！”
“王处！我这里突然看不见梁凌的车了！”
四下愕然，所有人的平板电脑，身前的投影，毫米波成像设备终端，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全部显示为目标丢失。
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快回放！”王处强压着自己内心的万千词语指着红外显示器：“回放！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外探头迅速倒回十几秒钟前，那车的热红外特征，在这凄冷的世界里，分外分明的停在卷帘门内的车库内，在超光谱成像上更是无可阻挡的耀眼，宛如地热站的墙壁不存在一般。
然后，北京时间晚上21点18分36秒又17分，在红外显示之中，这车的红外白色特征，如同被删除了一般，消失在了镜头之中。
超光谱成像仪上的梁凌与强爷，就这么坐在车的前后座位上，被抹杀无踪。
毫米波雷达的回波，一瞬间失去了捕获目标，而强爷的无线电信号刚刚还带着车内发动机的震动，现在也全部变成了死寂。
现在，王处终于等到了自己担心的异常，出现了。
6.祁连山傲慢（中）
车内的强爷，用身体阻挡住了身下的行车显示屏，掌在方向盘的小指顺手划过车辆定位系统，屏幕在不断的转圈载入了十几秒后，给到他的讯息是这么一行字：
“车辆正在隧道行驶，无法接收到COMPASS和GPS信号。”
没有信号？强爷上车前可是专门注意过，这车可是国电集团专门用来跑荒野的工程越野车，卫通天线都还立着呢，台湾海峡隧道里都不可能没有信号。
恍惚之间，身后的孙永志见那没有什么反应的梁凌端坐在自己身侧，打破了持续一分多钟的寂静：
“梁凌小姐，看起来，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失去一切联络之后的梁凌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而她知道，自己的这种神态自若，让孙先生似乎看起来有点失望：
“还有四分钟呢，是吧。”
“嗯，是呀。”孙永志对微笑的梁凌也报以尴尬的笑容：“还有四分钟。”
然后，又是一段诡异的沉默，唯有发动机的震动还显得那么清晰。
车依旧停在这四号工位的内部，墙上的两圈前车灯光晕是唯一可见的亮色，照亮了检测台上那些老旧的扳手与油壶，强爷四下扫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人可以出入，也没有任何震动与异常响声，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待这最难熬的几分钟结束，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信号被拦截了，还是自己被干扰了。
“梁小姐。”孙永志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这么坐着，你不无聊吗？”
“不无聊。”梁凌简单答复身边的人：“还有三分多钟。”
“嗯，还有三分钟。”
然后，又化为寂静，这诡异的对话简直让作为驾驶的强爷想扒开这两个人的脑壳看看他们究竟在卖什么药。
“既然，还有三分多时间。”孙永志摘下眼镜，又哈了口气，吹掉了上面的浮尘：“梁凌小姐，我不妨问你个问题吧。”
梁凌见这家伙就是想说话，也不再用这番态度损伤他的雅兴了：
“你说吧。”
“我就想问这个小问题。”孙永志带上眼镜，再次将梁凌变为模糊：“当一个107下面的，中华电子的行政秘书，一般每天都干什么工作？”
“我不妨把这个问题换一下吧，孙先生。”面对孙永志的疑问，梁凌的笑容高了一个弧度：“你不妨直接问我，我对107工程了解多少，还来得简单一点。”
“对……对对，梁凌小姐很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
孙永志似乎和进车库之前比放松了不少，已经没有了一丝不安，在他的眼中，眼镜上的雾气正在逐渐消退，留下了一个同样轻松自在的人：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孙先生。”
“就说你知道的，你和严建国先生在一起这么久了，总会听到些东西的，对吧。”
强爷这时候真庆幸自己不是只兔子，不然他的耳朵肯定都顶在车顶棚了。
“那我就说说我知道的，也请孙先生不要见笑。”
梁凌轻咳一声，娓娓道来：
“107工程总的来说，就是在107计划之后建立的一个新型国有企业统筹委员会，其面对的主要是一些非传统行业的高新企业，多偏向于微电子，网络，生物，化学，制药，材料技术等我国传统的弱项，其中也与很多教育机构，大学，民营金融，非政府与非盈利组织有一系列合作。107计划提出于2010年7月，作为国务院办公厅当月未印发的标号为[2010]备47号文件：《关于国家中期新型企事业单位战略改革规划纲要》（草案）的附属备忘录第97页‘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转发发展改革委关于加快推进事业单位统筹改革的意见’第四十三行第一次被记载在案，当时这个计划甚至都没有名字，只是后来就以我国命名习惯被称之为了107计划。”
听完这一席话的强爷，直接就从前挡风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瞪圆的眼。
“梁凌小姐记忆力这么好，连哪一行哪一面都记得，肯定小时了了。”孙永志听完这一长串活字典般的复述，微微点头：“你在这方面真是很厉害。”
“我个人觉得记住这么简单的东西，不算很难的内容。”梁凌回应了孙先生带刺的恭维，继续说了下去：“在二十年代之后，107计划逐步被上升为了现在的107工程，其包含的企业也逐渐的扩大化，逐步的也包括了一些国有大型项目的企业，也包括了一些政府人员。”
“不介意的话，我能插一句吗？”强爷听完这两个人的话，完全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107工程什么的，不是通过梁主管这里，我之前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过，被你们说的变成了一个政府级别的持续十几年的计划和工程，这个工程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广泛意义上又不得而知？”
孙永志倒也不在意多一个人听这段话：“梁凌小姐，你替你的雇员解释一下吧。”
“107计划在政府文件上的内容屈指可数，可以找到的记录基本只有办公厅文件库的边角里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甚至107这个名词都是后来参与的人编出来的一个笼统的称呼，当然，不是参与的人自然不得而知。”
“那这个组织的建立到底是……”
“我认为这些内容不太适合在这里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梁凌回应了强爷。
“没啥不能直截了当的，梁凌小姐。”孙永志忽然打断了梁凌：“107工程早已脱离了最早建立它的初始目的，它现在的意义就是为自己所代表的资本，获取应得的政治利益的集团组织，就这么简单。”
听完孙永志的话，强爷愣了一会儿：
“说白了，就是要夺权咯？”
“果然是武夫的思路。”孙永志摇了摇头：“也不能说你错了，但是也不能说你对了，反正较大的意义上，现在107上面的核心人物，尤其是‘主’这边的人，都这么觉得，而且已经在这么做了。”
“都做了？”强爷听完这话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意思，这个国家好好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多出来群造反派了：“武装革命吗？我可是知道一句古话，叫做——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孙永志听得这话不禁掩鼻一笑：“别别别，你完全跟我们想的不是一个东西，跟你解释这些估计得讲到明年去了，你还是别插嘴了。”
强爷白了一眼那傲慢的眼镜男：“那随便你吧，跳大神的，愿你的主保佑你。”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梁凌看了会表，三分钟早就过了一倍有余了：“也该继续带我们到目标地点了，对吧。”
在梁凌这席话后，背后的卷帘门慢慢展开，鹅毛大雪顺着拉开的电动传动轴打在了后车窗上。
“走吧，司机。”孙永志示意强爷倒车：“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示廓灯在风雪中闪耀一片，车轮防滑链在倒出门的一刻，深深的陷在了雪地之中，在油门猛踩的几下后，才正式的将车倒出了车库外。
在倒车之后，强爷能明显感觉到外面的雪变大了，四周的能见度降得更多了，而四周早已被雪彻底覆盖，倒车不久维修工位的车间便模糊在雾灯的视线中，找不到了回去的路，而自己则在转过车身后，只能从雪的高低深浅判断路的位置与否，缓缓开动。
开了一小会之后，自己将车开出布满冰挂的铁丝网，能见度非常之差，而强爷习惯性的朝风雪的右侧看了一眼，内心之中忽然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国电集团的标志到哪去了？
“往前开吧，顺着路走就行了。”孙永志坐在梁凌身边，示意强爷就一路往西南开。
“知道了。”
强爷双手掌住方向盘，余光瞟过侧视镜，即使被盖上一层雪花，他也不会记错来的时候那里绝对有一个被大雪盖住一大半的国电标志才对。
等一下，好像还有点不对。
水蒸气去哪了，刚刚地热站不是应该在工作才对吗，怎么地热井的水蒸气都不见了，怎么会这么巧一进去就把地热井都关闭了吗？等，等一下，还有问题，这才过去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强爷分明记得自己进地热井边界的时候，因为地热井的水蒸气温度过高，四周的地面全都是泥泞的水洼坑才对，这才过去十分钟，出门之后地热井早已都覆盖了雪，地表会冷却的那么快吗，这怎么可能？
强爷在慢速行驶之中，再次拨开车载卫星定位：
“车辆正在隧道行驶，无法接收到COMPASS和GPS信号。”
不可能的，还是没有信号。
而就在自己已经掩饰不住表情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车内后视镜上，那个姓孙的家伙，透过那后视镜，给了自己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微笑在自己瞟过后视镜的一瞬间消逝，转而变成了他与梁凌的对话：
“梁凌小姐，你应该知道107计划的前身，最早是可以推到863计划的。”
“我知道。”梁凌同时向后视镜的强爷与孙永志点头：“甚至107工程里有些企业，换了四五个名字，早已面目全非，事实上最早就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梁凌面对这话多起来，全然没有一点俘虏模样的孙永志，听着他无数的话语暗示，依旧我行我素的保持自己不卑不亢的态度，但是，驾驶位上的强爷，却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喂，后面的，这到底是——”
“继续开就是了，听他的。”梁凌先于孙永志说下正确答案：“还没到。”
车内后视镜上的数字时间已经到了22:00，在墨绿色冒号的秒际闪烁中，强爷能看到后座的梁凌似乎早已预见到这一切般的镇定自若
希望她的自信是对的，自己现在只能指望她了。
车行于黑夜旷野，单凭微弱的远光灯根本无法辨析四周哪里是山，哪里是河谷，强爷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从雪的深浅，已经时不时露出的石块标示确定自己的车还走在路上，以接近二档的速度缓慢行驶于风雪之中，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要是一个打滑陷进雪里，那可真是惹上大麻烦了。
而车后的两个人，对话似乎愈发露骨了起来。
“现在的107工程，早已经是一个世界性的联合体组织了。”
孙永志突然就着梁凌有关泛中亚战争107工程的内容硬插进这么一句话，让梁凌觉得，对方似乎是想故意提讨论节奏，或者，多告诉点自己一些东西。而梁凌还从这句话中，品味到了底气的进一步提升。
“我知道的就是，南京北的中华电子107和西雅图的Nexus网络有一定关系，双方有一定的交叉控股。”
“不不不，梁小姐，你把107工程想得太简单，太商业化了。”
“请孙先生明示。”
“梁凌小姐，听说你原来在外事部队大学念书？”
“是的。”梁凌听得这话，好好的瞧了孙永志一眼，想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竟然扯到这方面去了：“都是旧事了，我现在和军队没什么关系了，你说这个是干什么？”
“那，梁凌小姐想必在学校也肯定是一个好学生，看你之前的背书能力就能知道。”
即使是强爷，现在也听得出来，孙永志的底气越来越足了，他趁着孙永志聊天的间隙，多次拨弄了自己袖子里的应急通讯器，结果确是无一回应，连导航卫星短信都无法发送，现在他愈发担心这孙永志是用了什么魔咒手段，可以让这车走进了全频带干扰区域，如果现在愈发开进他想去的范围，那岂不是进了魔窟了吗？然而，梁凌却多次示意要他接着开，难道说，她在这种时候还有后招？
“秘书工作需要的技能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梁凌轻言自己，“有话你快说吧。”
“那你肯定在学校认真学习过汤文斯先生的《三军合同化一体作战导论》，对吧。”
梁凌听到这里，还有些小吃惊：“美国西点军校的一本经典现代战争理论性指挥教材，美国陆军的汤文斯上将写的，他是美国陆军中著名的儒将，当然读过。”
“嗯，你也应该知道汤文斯将军在美国的地位，对吧。”
梁凌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但是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是美国国防部的联席参谋会的最重要的一员，白宫的首席国防顾问，同时是芝加哥大学的客座教授，雷声公司的持股人，天火硬杀伤激光项目与美国国家点火项目的发起者之一，还是麦肯锡咨询公司的合伙人，身居政军科商四地要职，但是为人谦逊温和，温文尔雅，据说还是一名摩门教教徒。除此之外，他还会一口流利的中文，是一名非常厉害的知华将领。所以我猜，我说完这些之后你就要跟我说，他其实是107工程的人，对吧。”
“聪明。”孙永志一片笑颜：“他是107工程的核心人物，也是‘主’的见证人。”
现在强爷的心中是一万句脏字骂过，这107工程究竟是什么狗屁组织，怎么核心人物是个美国的顶级将领，难道这鬼东西真的如那个傻子神棍所说，是新一代资本颠覆国家的工具？加上梁凌之前描述的泛中亚战争的黑幕以及对外事部队近些时的一系列举动都和107工程有关，这简直无法无天了。
“你想说什么，孙永志，直白一点。”
“我想说的很简单，梁凌小姐，107工程比你想象中要强大的多，你对我的态度似乎显示了你的，某种意义上的，无知。”
摊牌了，强爷听到这孙永志的话突然有这种转折，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知道，也许这车四周的黑暗之间，就有他们的狙击手或者特种部队，甚至可能是美国的人，谁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假的，反正信号全无这肯定是真的，那就说明还在他控制的范围内。
梁凌看那孙永志话语突进，手不自然的掌在后座上：“孙先生，怎么突然说这话了。”
强爷的车大灯，突然照到了铁丝网，强爷心中一惊，难道已经到了伏击地点。
“司机，我们到了。”孙永志示意那之前还拿枪顶着自己的强爷：“右转，往前开，你知道应该停在哪的。”
车在风雪中一个大转弯，强爷听到这话忽然就愣住了：
“什么叫，我知道应该停在哪？”
而这话说完之后，他面对被雪覆盖的一大片废弃厂房般的建筑群，却发现了一个维修车库的开口，卷帘门开着，大灯下的库内，甚至还留着两道带着雪块的车辙印。
“等……等一下。”强爷看到这个门忽然觉得熟悉而陌生：“这不是我们进来的地方么？等……不对，进来的应该是一个地热井的维修工位……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开进去吧，司机。”孙永志示意强爷赶快开进去：“我们到了。”
在孙永志的面前，强爷直接换上了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战术头盔，拉下补彩夜视仪对着四周看了半圈，四周的景色竟然是如此陌生，废弃的厂房，堆雪的卡车，还有远处的山脉，完全不是自己侦查的时候的模样，然而那个维修工位，确实是自己开出车来的位置。
强爷迅速扫过时间：22点37分，也就是说，开了一个多小时，自己在这片一无所知之地绕圈子，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自己之前没有带上夜视仪，所以在黑夜之中，还抱着一丝侥幸，结果现在自己全明白了，这车被他移形换位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无线电，没有导航卫星，这一个小时的绕圈子，就是他所谓的“带你们去的地方”。
“这他妈的是哪？！”强爷以复眼红光盯着孙永志却不敢拔枪，只能压住怒火低声呵斥：“你把我们带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明明进去的是地热井，为什么倒车出来后是这个鬼地方？你怎么做到的？你带我们去这里干什么？！”
“哟。”孙永志听到强爷最后一句话，倒是乐了：“梁小姐，你司机比你还聪明一点，他都知道我早就已经在带你们去‘你们要我带你们去的地方’好久了，看来下次你这边的指挥还是给这位先生当好了。”
梁凌沉默，孙永志则已经喜不自胜：
“司机，都已经逛完了，开进去吧。”
“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哪？！”
“噢。”孙永志摘下眼镜，哈了口气，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中华电子旗下的一款虚拟现实游戏，始世界，它的原本面目。”
“你说什么？！”强爷明白，梁凌来这的调查目的就是那个什么该死的游戏，这个理由的莫名其妙曾经让她的队友惊呼不可理喻，但是在梁凌自己的论证之中证实了最终的重要性。但是现在第一次听到孙永志这话之后，强爷却大脑彻底短路：“你是说……我们在游戏里？！这怎么可能！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开进去，我就告诉你。”
强爷嘴角抽搐，却只能听从他的指令，因为这里对他来说就是异世界，怎么也得回去。
车在哐当直响中踏过了卷帘门的铁杆，强爷将车稳稳的停在了工位的正中心，待卷帘门慢慢合上后，将车的所有灯，连带应急双闪全部打开，将这个空间照得闪烁不堪。
“告诉我真相。”强爷手已经放在了枪套上，四下目光扫视四周的闪烁之影，现在只有自己能防住可能的伏击：“不然我毙了你。”
孙永志看着前座的强爷接近歇斯底里的行为，愈发喜不自胜：
“这位先生，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所有的答案，那我也就趁着这最后的时间跟你讲个明白，也给身边这看似聪明，其实蠢到家的梁小姐一个交代。”
孙永志的眼镜在双闪之中一并灼热：
“107工程的由来，107计划，靠你身边这位梁小姐的背书功夫，那就是愚不可及的理解方式，107计划的真正目的，事实上是正式向我国的一部分科研与高新机构，解密了863计划的一项黑材料。”
“这和刚刚的地方有什么关系——”
“耐心，听我慢慢说。1982年，还是当年的海南三亚旅游岛开发集团下属的一家现在已经早已没有名字的浅海沉箱旅游公司，在三亚打捞到了一样不属于我们人类的东西。之后，该物品成为了863计划的一项黑材料，一直没有被公开，直到2010年，我的主第一次前来我们的世界，索取他自己的东西的时候，我们才被迫第一次面对我们不能理解的强大的外来力量，这就是107计划的由来。”
梁凌不经意的侧过头，看着孙永志憋了太久的的真面目。
“我的主在那一年通过这个发射的信物来临了这里，主拥有人类所不能想象的力量，而对我们的世界的一切事物毫无兴趣，然而主的短暂来临却引起了当时最高机构的高度恐慌，此后，863计划黑材料正式解密，上升为107计划，这个计划的唯一目的就是通过我国力所能及的力量以及已知的对他们的了解去防御这个‘强大非人类外来势力’，在一旦出现的与对方的冲突之中，维持人类种族的独立与延续。”
“所以……”强爷浑身冷汗：“……刚刚的异世界。”
“刚刚那一个小时，叫做亚位面，它的发生器就在酒东地热站的正下方，那就是主的力量的很小一部分，我就带你们进去逛了逛而已，那就是你们想调查的东西，对吧。”
虽有夜视仪遮挡，而强爷瞳孔早已散大。
“107计划开展之后，逐步在之后上升为107工程，但是却越发的隐晦模糊，越来越少的人知道这个工程的最终目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
“很简单，我国，包括后来的美国，欧洲的最精英群体，了解了你刚刚所见的一切之后，认为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在未来万一发生的冲突中取得哪怕一点点胜利的可能性，而更不令人以外的是，在了解了主的强大之后，所有人都选择……嗯，怎么说呢？”
“当球奸。”梁凌适时的甩了一句：“船货崇拜，不如先跪舔了再说，是吧，主的信徒。”
“梁小姐，当你连你丈夫的身份都不了解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都是在骗我了，你根本就不是主的人，亏你刚刚一个小时憋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孙永志揶揄数句，继续兴致盎然的向强爷描述主的伟大：“所以这就是107工程越少人知道，越发精英阶层，上层建筑化的原因，因为这些人希望垄断这种成为主的信徒的渠道，知道107工程的人在107旗下的资本中是万中存一，而像我一样见过主的人则区区不到百人。所以在外表上看，107工程看起来像是资本集合体，事实上则是一个只有极少数‘主的信徒’形成的联络机构。”
“历史上并不少见。”梁凌又加了一句：“日本侵略台湾喊大日本帝国万岁的都是本省大地主，苏联垮了克林姆林宫全变资本家，反抗最激烈的往往是底层，像上层建筑往往跳反是跳的最迅速的，膝盖最容易弯下去的一般都是学术界和资本家。所以我替你总结了吧，孙永志先生，现在的107工程早已不是一个人类自救组织，而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国界跪舔外星人的高层沙龙，我说的对么。”
“梁小姐，你现在嘴硬，等下可是要吃苦头的。”
“随便吧。”
“你的丈夫，严林先生，就是107工程逆向主的科技之后的产品，而你调查的东西，事实上也是主的奇迹之一，甚至你所在的107工程本身，其意义也是为主服务。”
“然后呢？主这么厉害，你们还盯着外事部队不放过？”
“主根本不在乎人类的事务，但是我们在乎，G7工业国的上层早已遍布我们的人，唯有中国还被愚蠢的民族主义政权和他的外事部队走狗压得水泄不通，107工程做为从中国发起的组织，必将以占领中国作为收官的最后任务，就这么简单。”
“哈。”梁凌一声冷笑：“搞半天外星人还没想着把我们灭了，你们这些皇协军扛着外星人荷包里掉下来的枪随便擦两下，然后就指着同为人类的自己人，就为了让我们服从你们这些未来可能的皇协军分子？你这不要脸的让我有点震惊呀。”
“闭嘴，臭娘们。”孙永志一声怒斥：“都见证了主的奇迹，还执迷不悟！愚蠢若斯，不可理喻！”
强爷刚刚想拔出手枪，却忽然听到了耳朵里，久违的耳骨耳机里发出的斯斯电音，惊得他也不顾是不是在孙永志面前会不会露馅自己有通讯了，直接大声吼道：
“王处！欧阳明！黄队！通讯恢复了！我是强爷！！”
“哼，藏了这么久。”孙永志看着强爷对着空气怒吼，一听就知道是无线电联络：“来听听他们会给你们说什么吧，榆木脑袋。”
在强爷耳机中，传来的是云泥的一阵惊呼：
“强爷！你……你怎么突然又从四号工位冒出来了！外面，外面全是敌人！！还有直升机！！”
“你说什么！”
“真的！你们消失的一个小时，有一大批人朝着十三号地热井方向移动！现在外面三个隘口至少有三个连以上的车队，还有运输直升机在过来，天哪，你们怎么消失的！喂！喂！！强爷！！回话！！该死的太近了，我必须关闭通讯了！强爷！强爷你快跑！！”
通讯一瞬间被掐断，扯下夜视仪的强爷，一寸一寸的把头扭过身去，他用自己那已经没了血色的脸庞，看到了那个该死的神棍，惬意的耸肩：
“我这一小时的拖刀计怎么样呀？还算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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