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谈文笔的好坏之道

前阵子有人看过我那篇《《暗时间》读后感 | 我专门挑刺来了》后,问我觉得哪种文笔才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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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文笔的好坏,也许没有通用的标准。不过我个人更喜欢以下三种:

一种是能把艰涩难懂的东西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清楚讲明白,要是再带有一定的趣味性就更好了,比如说果壳网的文,能把一般人完全看不懂的理科知识讲得浅显有趣,实在是一种难得的功力。

还有一种句子极简,但简而不单。如凤凰新闻客户端主笔王路的笔力,每一句都极其精简,有网友统计,王路的句子没有一句超过20个字的,但每一句都意蕴丰富,有那么点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则瘦的意思。

最后还有一种,整篇文章用词都很普通,句子看起来都很通俗,普通人看也许会觉得作者文笔一般,但内行人看才知实是达到了大巧若拙的高度。这种人用词只求恰到好处,词能达意即可,不华美不生僻,句子不求深刻只求简约,一般人只觉得整篇文读起来浅显易懂,却不知非功力深厚者不能驾驭。

对于这种类型,余秋雨点出了其要旨:若形容词如女郎盛妆,排比句如情人并肩,那就一定尚未进入文章之道。文章的极致如老街疏桐,桐下旧座,座间闲谈,精致散漫。

金庸即是如此。

大一看金庸时,有时候看到不满意处恨不得自己提笔重写,那时候觉得自己未必比金庸差多少,后来年岁渐长,心智渐熟,又加上断断续续地看了一些别人对金庸武侠小说的评析,才知金庸笔力之高、文化底蕴之深,实我不能望其项背矣。

除了金庸,还有晚年的杜甫亦是如此。

对于杜甫的诗,朱熹说:杜诗初年甚精,晚年横逆不可当,只意在处便押一个韵。

横逆不可当,即指随便——横着走,竖着走,斜着走,爱怎么来怎么来。

如《送重表侄王砅评事使南海》中开篇如下:

“我之曾祖姑,尔之高祖母。尔祖未显时,归为尚书妇。”

句子直白如现代白话,概因杜甫不是为了写诗而写诗,而是为了说话才写诗。

杜甫自称,“老来诗篇浑漫与”,但他写的随意,不等于真的随便。

他晚年的诗句往往是初品只觉寡淡无味,再品始觉味道醇厚,三品方惊其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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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目前在追求的是哪一种文笔呢?只能做第三种。

因为第一种,必须要作者本身对生涩的知识很懂,但是在这一块我完全是一片空白。比如说,我曾经搜过果壳网的编辑要求,人家第一条就写了,最少要理工科硕士以上学历。

而第二种呢,要做到极简,古文功底必须要很好,譬如成语、诗词都是将很复杂的意思浓缩到几个字里面,但是我的古文功底实在是太差了,所以这一条路我也完全没法走。

那就只剩第三条路了,要做到第三种,我也差之甚远,但好在并非完全无迹可循。且看以后慢慢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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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不好的文笔,我自己最烦的有两种:

一种是形容词用的太多的,且喜欢故意用一些生僻的形容词和成语的。这种看的累,且明显有卖弄之嫌,关键是卖弄得别人一眼看穿,实非明智之举。如笔力不行,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写,把句子意思表述清楚即可,反而让人觉得质朴可信。

还有一种是太喜欢引用别人的话的那种。在我看来,唯有两种情况适合引用,一为举证,二为释义。但有些人就喜欢瞎引用,明明是非常浅显易懂的句子,也非得引用几句别人说过的话,好像就为了显示他书看得多似的。偏偏有些人还真的会上当,一看到这种书就以为作者饱读诗书,以为很牛。《暗时间》就有这个毛病,这也是我对它挑刺最多的地方。斯以为,看一个人阅读量是不是很广,重要的不是看他引用了多少人的东西,而是看他是否将别人的东西吸收消化成了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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