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挖蛤

    我感觉夏天漫步沙滩看海跟赶海挖蛤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前者就像偶像剧,阳光、沙滩、大海、妩媚热辣的泳装……唯美而浪漫;后者却像我们自个儿过日子,是奔着实实在在想收获点什么去的,穿的都是朴实无华的旧衣,只求舒适灵便就好,因为蛤们生活在黑黑的腥臭的淤泥里,跟光鲜亮丽没有半毛钱关系。

    恰逢潮汐合适,跟朋友一家约好去赶海挖蛤。站在高高的海崖上举目望去,层叠的怪石之下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色滩涂,落了潮的海水在上面浅浅地铺了一层,光亮亮的,多少掩盖了淤泥滩的丑陋。时值傍晚6点,仍是天光大亮,只是太阳没有了炙人的温度,悬在偏西的方向,赶海正当时!

    踩上淤泥滩,感觉滑腻腻的,走两步才发现里面“暗藏杀机”,会有蛏子壳之类的东西扎脚丫,刺痛一下咧咧嘴也就过去了。海水只在脚踝处,温温的,有些浊,空气中是微微的腥臭腐败的气息。蹲下来透过浅浅地海水细看才发现污泥滩上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孔洞,密密麻麻地延展开去,只知道大概每个孔洞里都有一个生命在存活,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已经让人很开心了,这证明这片泥滩还是很“富有”的,其实要想马上收获也很简单,因为淤泥表层很多的海锥儿在慵懒地蠕动着,不过与蛤比起来它们无甚吸引力,完全可以忽视。

    本来朋友带来了铲子等工具,拿着掘了两下才发现根本没有用,只弄得掘过的那块地方污泥翻滚,这样漫无目的地掘下去只能一无所获,所以还是动手更好。我伸手去挖淤泥,竟然很厚重而且黏腻腻的,手指在淤泥里抓抓摸摸地游走,有时是滑腻腻的一手空,有时是粗粝的蛏子皮,有时摸到了似蛤的东西,欣喜地在水中涮干净,拿上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只圆圆的螺,一只寄居蟹在螺里头探头探脑地舞着小钳子,于是恼恨地将它丢进水中。蛤是有的,但都似指甲盖那般大小,让人很是沮丧。朋友笑称这些都是蛤孙子,还是留在海里再长长为好,惹得我们哈哈大笑一番。老公抱着闺女站在高高的海崖上并没下来,见我们大笑,高声问收获如何,我们手里的塑料袋虽空空如也,却回他说都提不动啦,又大笑一回。正当这时,朋友高声叫道:“嗬,我挖到蛤喇祖宗啦!”凑过去一看,果然是鹅卵石般的一枚大蛤。于是我重新振作士气,卖力在淤泥里翻找,终于我也在淤泥里摸到了很大一枚蛤,心中大喜,心满意足地将它丢进塑料袋里,继续再战。其实挖蛤对于像我这样的门外汉来说完全是凭运气,每次摸到大的蛤就感觉像走了好运,虽然忙活了半天塑料袋里斩获的大蛤寥寥无几,心情却畅快无比。

    在海里蹲得累了,站直身活动一下才发现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天变成了淡青色,而西方水天相接处晚霞灿烂,支撑着最后一点光亮,举目四望,滩涂一片茫茫,深沉沧桑的感觉,滩上零散的赶海的人成了隐约的剪影。突然感觉屁股处湿湿的,想是挖蛤太专注,裤子被海水浸湿了还浑然不觉。再看自己垂着的两只手,满是淤泥,胳膊上的泥水风干了,斑驳狼狈。老公在海崖上高声招呼我该回家了,循声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牵手的身影。细听有闺女一声叠一声呼唤妈妈的声音。忽的有暖暖的东西在心中激荡,三下五除二就着浅浅地海水简单洗了下手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海崖疾走。上了海崖老公拿早已准备好的清水帮我冲洗手脚,轻声埋怨我玩疯了,闺女也坐在车里,一脸“嫌恶”地看望狼狈的妈妈。而此时手中的战利品也变得无关紧要了,匆匆送给了朋友,扬了扬空空的双手,高声说“回家!”临走转头再次回望那片淤泥滩时暮色四合,海天已成一色。

    回到家中才发现十指指甲全都是细小的划痕,指尖也隐隐作痛。而且总感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气息萦绕鼻端,实在让人有些不愉快。直至晚睡,一闭眼,我的脑海里还会浮现出一团团翻滚的污泥。不过,若是有人问我去不去挖蛤,我还是会踊跃欣然前往,只因那种发现的过程实在充满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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