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片中的西方古典音乐史》2.2.1.3

《旅人剧》

耶稣基督复活后向抹大拉的玛利亚显现的故事在并入《访问墓地》之前，并没有单独演出的证据。相比之下，《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中复活的基督的三次显现是一类叫做《旅人剧》（the Peregrinus Play，拉丁语为Officium Peregrinorum）的教仪剧的主题。这种教仪剧在复活节晚祷时或者之后第一天或第二天演出。

拉丁语“peregrinus”一词对应的英文为“pilgrim”，意为“外乡人”或“旅人”，后来多指“朝圣者”，在《圣经》故事语境中，是指两个耶稣门徒（旅人）和旅人打扮的耶稣。两个门徒在前往以马忤斯（Emmaus，离耶路撒冷约二十五里远的一个村子的名字）的路上遇到复活的耶稣，但没有认出来。晚上，两个门徒邀请耶稣和他们同吃同住，在桌上耶稣给他们分饼，在被认出时就不见了。耶稣的第二次显现发生在耶路撒冷，这两个门徒到了那里，把他们的经历告诉给其他门徒，这时耶稣再次显现，把手脚上的肉作为复活的证据给门徒们看（《路加福音》24:13-39）。有些剧还增加了《约翰福音》中耶稣在全体门徒（包括怀疑的多马）面前显现的一段戏。根据这些剧情创作的教仪剧就称为《旅人剧》。

《旅人剧》和诺曼版抹大拉的玛利亚遇到基督显现一段戏的文本完全使用的是拉丁语《圣经》武加大译本的文字，而和《汝等所寻之人为谁》的情况不同。在以马忤斯故事中，相关的圣经段落大部分用直接的话语来表现，不需要任何转换就可以用于戏剧中。这部戏的帕多瓦版的红色题记指出《福音书》是唱词的唯一来源。这种直接从共同来源摘取合适文本的方式，可以使不同机构的作曲家们用相似的文本独立地创作《旅人剧》。在现存的版本中，有几个使用了相同的材料，很可能是独立创作出来的。几部源自法国和西西里的《旅人剧》还使用了同样的非圣经和非礼仪素材，说明它们至少和一个原始版本有关系。《旅人剧》可能起源于十一世纪末的诺曼底，现存最早的《旅人剧》来自十二世纪早、中期的三部西西里抄本（当时的英格兰和西西里岛都是诺曼贵族统治的），后来的博韦、鲁昂、桑特和《弗勒里戏剧集》的版本都和这三部有共同的文本和音乐。有些较长的复活剧也包括了旅人这段戏。总的来说，《旅人剧》流传于法国北部、诺曼-英国和西西里。

以马忤斯之路

和法国传统没有特别关系的剧作包括十二世纪瑞士维什（Vich）的《旅人的歌诗》（Versus de Pelegrinis）和《博伊伦之歌》中的残篇。帕多瓦大教堂的一部十三世纪礼书中也描述了简短庆祝仪式。帕多瓦礼书中还有令人惊讶的细节：从教堂屋顶上向下扔圣饼，所有人都可以去抓取。这对应着基督分饼和消失的剧情，落下的饼可以理解为是从天而降的基督分发的。这类似于圣餐礼，也说明了教仪剧是如何接近于标准礼仪的。

《旅人剧》使用的圣咏旋律的比例要比其它教仪剧高得多，这不是因为作曲家们缺乏原创能力，而是因为其它剧没有那么多已经配有圣咏旋律的文本材料。法国和西西里版不仅仅是按照武加大版《圣经》叙事顺序的圣咏合集，它们共同的核心材料还包括数量显著的非格列高利旋律，一些文本也不是来自《圣经》和礼仪。这些新素材以一种高度组织的方式集成在既已存在的材料中，可以视为一个不同结构层的完整系列。创作《旅人剧》时最需要考虑的一点是根据武加大版《圣经》忠实地表现基督在众门徒前的数次显现，这决定了戏剧整体轮廓和许多文本细节，至少在演唱上要达到实现武加大版《圣经》描述的各个事件、环境、情感的细节。事实上，西西里版描述“将近他们所去的村子，耶稣好像还要往前行”一段时，不仅表现在剧情和动作上，而且由唱诗班演唱，几乎像是礼仪中的诵读《福音书》。

基督为门徒分饼

比较特殊的《旅人剧》版本是十二世纪中期的博韦版。虽然这个版本使用的是西西里版模型，但和博韦耶稣受割礼日日课一样，博韦的《旅人剧》受到新歌曲风格的显著影响，诗体文本大概占了全剧的一半。在修饰旧版时，博韦的作曲家混合了散文体和诗体文本，以三种方式形成了独特的博韦《旅人剧》：（1）保留旧版散文体文本和相应的旋律；（2）增加新的诗体歌曲；（3）以诗体形式重写旧散文体文本。在重写的作品中，新的文本和旋律经常包括旧版的乐句特征，来源很容易辨认出来。

唯一一部超出武加大译本细节并增加新的诠释和更多文本的《旅人剧》是《弗勒里戏剧集》中的那部。这部剧还提供了不同寻常的详细题记，给出表演时的服装和情节要求。在每次显现时，基督身着特殊服装返场。第一次他穿得像个赤足的旅人；第二次他身着白色短衣和红色斗篷，头戴刺绣帽子，手持金色十字架；最后一次他还是穿着白色短衣和红色斗篷，但戴着王冠，手持金色十字架和一本装饰华丽的福音书。在剧终时，耶稣被领出唱诗班，显现在众人面前。

唱片推荐

标题：以马忤斯旅人剧——十二世纪教仪剧

演奏：Ensemble Organum，Marcel Pérès（指导）

厂牌：Harmonia Mundi，HMC 901347

唱片简介

《以马忤斯旅人剧》是一种典型的中世纪盛期教仪剧，它的情节直接采用《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的拉丁语文本，描述了复活后耶稣基督三次显现的故事，通常在复活节晚祷结束时表演。它流行于法国北部、英国和西西里等诺曼人统治区，在德语区和意大利等地也有存在。本专辑采用的是十二世纪上半叶西西里巴勒莫大教堂使用的现存于马德里的版本。举行复活节庄严晚祷之后，结束在教堂各处行进的队伍返回到唱诗班处，《旅人剧》开始表演。内容包括耶稣两个门徒在去以马忤斯的路上遇到复活的耶稣显现，天使和抹大拉的玛利亚的对话，耶稣在怀疑的门徒多马面前显现。在表演中，耶稣要换三次服装和道具，象征着他超自然的属性。奥尔加农合唱团在戏剧表演后录制了本专辑，让我们经历了一次神秘而又具体的中世纪教仪剧之旅，感受中世纪人之所见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