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生生喜欢陆成全世界都知道。
周生生给陆然自习占座,给他打包食堂最抢手的糖醋排骨,帮逃课的陆成签到,为通宵打游戏之后第二天补觉的陆成买早餐,为生日的陆成跑遍城市买一份如意的礼物,周生生把认为能打动陆成的事都做了。
但是陆成依旧不表示,周生生心里想,他反应比较慢,或许也是害羞的。
所有的人都说,周生生,你放弃吧,哪怕你对陆成再好,他也不会喜欢你。
二
周生生遇见陆成的那一天,操场上人声鼎沸,是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又开始了。那一场,是她们文学院对工科院的比赛,然后,她看见了陆成。那时候,夕阳未落,染红了天边的一片云彩,在那末光里,周生生看见他越过防守,弹离地面,一举手,三分球入篮。他转头甩了甩发上的汗珠,笑了起来,周生生看见了他的酒窝里盛满阳光,然后,她觉得自己醉了。
辗转打听,周生生终于知道他叫陆成,是工科院大二的学生。品性纯良,酷爱游戏和篮球,目前单身。为了制造相遇的机会,周生生硬是逃掉了专业课程,去了陆成选修课的教室。当周生生到了的时候,她看见陆成就坐在最后一排低头看着什么。她心下大喜,一溜小跑坐在了陆成旁边。明显地,陆成对这位带来强大气息且陌生的同学感到疑惑,周生生看见他皱了皱眉,立马咧开嘴,“呵呵……那个,同学我是刚选修这门课的同学,我叫周生生,请多指教。你看这教室也没其他座位了,只能坐你旁边了。”
陆成对着前面几排空着的座位看了看,终究也没说什么,就低头继续玩自己的游戏了。周生生身心澎湃,看了眼专注游戏的陆成。心里不甘心就此作罢,她扭头蹭了过去,“你是陆成吧。我觉得你篮球打得很好,我们做个朋友可以吗?”
陆成像是没听见。周生生又推了推他,陆成抬头刚要说话,就听见讲台上的老师声音飘了过来,“虽然我这是选修课,但是既然你们来了,就得尊重我的课堂,要么安静做你的事情不要窃窃私语,要么就认真听讲。那个,最后一排的那个男同学,你起来阐述一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剧体系。”陆成满面疑惑,看了看周围。“对,就是你,别看了,最后一排就你一个男生。”陆成一节课都没听,起来果断答了声不知道。那位老师也不是好为难的人,就让陆成抄写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百遍下次上交。
周生生心底无限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受罚的。”
“没关系,就是少了些玩游戏的时间。”
周生生立马反应过来,“我来替你抄。”顿了顿,“那我抄好了要怎么拿给你。”
陆成取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然后递给她,“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下课后,周生生缠着陆成非要请他吃饭,陆然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厚脸皮难缠的女孩子吧,只能答应了她。然后,周生生知道了陆成最喜欢吃她平生最厌恶的糖醋排骨,不过为了喜欢的人,周生生愣是说自己也最喜欢吃这道菜了。
三
周生生拿着手机举起又放下,自从上次把罚抄好的作业交给陆然后,俩人貌似也就没什么交集了。周生生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着的眉突然一下子散开来,她兴冲冲地将背的滚瓜烂熟号码拨了出去,“陆成,学校边上有一家新开的网吧,网速超快又实惠,我们去玩游戏吧!”
当陆成出现在她寝室楼下的时候周生生依然觉得不可思议,陆成敲了敲她的头,“想什么呢,快带我去,学校这网速太卡,玩个游戏老是掉线。今天老子要去玩个痛快。”
那天,周生生陪了陆成一个通宵,她看他手指翻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嘴唇抿成一条优美的弧线,网吧里的灯光好像都聚焦在了他的酒窝里,周生生心里想着,喵的,陆成的侧颜真好看啊。
周生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陆成打着哈欠关掉了电脑。他拍了拍周生生的肩,“老子这场打得太尽兴了,你真是好兄弟。走,回去,哥请你吃早饭。”周生生的瞌睡虫瞬间跑走了,心底无限欢喜,这样,是不是更走近一步了呢。
四
周生生是体育无能,面对即将到来的体能测试,她对着陆成哭丧了一张脸。近半年来,在周生生的努力下,陆成觉得平生逢知己,待她如兄弟般亲切慷慨。周生生虽然觉得陆成是二愣子,不过有这样的程度她也是开心的。
“我当是什么事情呢!不就是体能测试嘛,哥给你弄一套训练方案,包你过。”陆成拍了拍胸脯。
第二天,当周生生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陆成洪亮的声音从手机听筒的那一端传了过来,“周生生,赶紧起来锻炼,体能测试还要不要过了!”周生生一激灵,匆忙爬起来扒拉了下自己就跑下楼。
草色青青,挂着的露珠晶莹透亮,泫泫然欲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的泥土的清香,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只微微露出了半张脸。陆成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精神抖擞,看见她下来,陆成迈到了她面前,揉了揉她鸡窝一样的脑袋,“哥带你跑。”随即转身跑到了前头去,周生生盯着他的背影,迎着晨光,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一支支花骨朵开了来。
“还呆在那里傻笑什么,跟上!”
“嗯,我来了!”
经过陆成的每天坚持陪练,周生生硬是擦着及格线通过测试了。周生生很感激,拉着陆成千恩万谢,要是陆成有什么心愿,她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成挠了挠头,“等我想到了再找你。”
五
周生生经常跟着陆成晃荡,俨然成了陆成的一条小尾巴。在陆成又一次将她带到他们的聚会上时,他的室友起了哄,“周生生,什么时候公开你和成子的关系,我们等着你俩请客呢!”陆成将周生生护到了后边,挠了挠头,满脸焦急,“你们别乱来,周生生是哥们,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大家唏嘘不已,各自又玩了开,谁也没看见,周生生眼里的光渐渐黯淡。
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而你却不知道。周生生以前认为这多可笑,喜欢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但是当这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周生生却笑不出来了,心底有些微涩。
周生生有想过放弃这段感情,但是看到陆成乐呵乐呵地晃到她面前,谈笑风生的时候,周生生心里又翻涌了来。她想,既然陆成如此迟钝,那别的女生他也是不晓得的,只要我守在他身边,榆木总有开窍的一天吧。
六
有一天,榆木开窍了,周生生却想哭了。那天陆成神秘兮兮地将周生生拉到了学校的假山旁,神态无不扭捏,“生生……”周生生感觉自己的身躯抖了一抖。“生生,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一件事情不?现在就是你报答的时候了。”
见周生生点了头,陆成继续绞着衣角。“我喜欢一个女生,你是文学院的文笔好,我想你帮我写情书。”周生生觉得眼前发黑,自己守着一年多的人竟然喜欢别人了。陆成见状立马扶住她有些微晃的身躯,“我知道,你是太替我高兴了。等事成之后哥好好犒赏你。”
周生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对着眼前的白纸又发了呆。陆成看上了他们本院的一位学姐,能力极强,是工科生中的一朵霸王花,周生生见过,那却是个温婉的女子,一行一步都是风情柔美。周生生本想拒绝,但是瞧见陆成那满含深情的眼睛,她败了。
黑夜中,周生生擦了擦泪,在白纸上落了笔。
七
周生生看见陆成和那个姑娘相伴着迎面走来,陆成笑开了一张脸,嘴角的酒窝盛开了来。她心下凄然,转头侧身进了旁边的教学楼。
陆成刚想和周生生打声招呼的,却看到她闪身走了。当他把情书送出后,学姐第二天就来找自己了,周生生果然厉害,还没好好感谢她呢。旁边的学姐微微笑了,“刚才那个可是与你经常在一起的姑娘?”
陆成点了点头,“很奇怪,她今天都不和我打招呼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学姐了然地笑了,陆成拿给她的情书分明是出自姑娘的手笔,那纸上还有斑斑泪痕晕开来。原来是遇见了个愣头青啊。
“陆成,听说那个姑娘文笔好得紧,好想认识她哦。”
“那简单,下回我把她找来,让你们认识认识。”
陆成感到莫名其妙,周生生最近好像消失了一般,电话没接,信息也没回。无法,陆成只能守在了她上课的地方,见她一出门,立马上前将她给拽了到操场。待周生生反应过来,登时甩了他的手,“陆成,你干什么?我还有课。”
陆成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想要揉了揉她的发,周生生一低头,堪堪躲过,陆成有点失落,将手放了回去,“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在躲我吗?”
“最近要期末考了,忙着复习。”周生生头也不抬,“陆成,咱们还有一年毕业了,以后就不要找我了。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喜欢打游戏,不喜欢吃糖醋排骨,不喜欢篮球,不喜欢去自习室,”周生生的深吸了一口气,笑意盈盈地看向他,“还有,我不喜欢和你称兄道弟。”
周生生大步地离开,脚步坚定。陆成立在那里,半晌也不动,心里好像有什么喷涌而出,却觉得一片冰冷。
八
陆成真的没有再见过周生生了,这个女生好像从哪里冒出来,然后又钻回去一样。他一想到当时周生生眼底的决绝和悲凉,就鼓不起勇气再去找她。陆成已经好久没玩游戏了,室友们纷纷嘲笑他是不是失恋了,他懒得解释,但总有空落落的感觉。
学姐毕业前夕找来了他,她穿着学士服,依旧是落落大方的样子,“陆成,你和周生生就这样结束了呀?你没去找过她?”陆成刚要解释,学姐制止了他,“陆成,你说你喜欢我,若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总是想起我?我难过了你会不会心疼?当你想起我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总是欢喜的?你问问自己的内心,如若是周生生呢?你又有怎么样的感觉。”
陆成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确实,这几个月以来,自己总是会想起周生生,他还是怀着希望地想着,周生生那天不过说的是气话,等她消气了就会和以前一样屁颠屁颠地跑来找他。他没想过如果以后真的再也不见面,这会学姐提起,他突然感觉自己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
“学姐,我是喜欢她了吗?”
“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到时记得请我吃饭哦。”
九
周生生盯着眼前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出了神,她记得自己最讨厌这盘菜了,为什么神使鬼差地向食堂阿姨要了它呢?
突然有一双筷子从天而降夹走了一块糖醋排骨,有人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清悦,“你看着它们就能吃下去啊?别发呆,快吃饭。”周生生抬起头,对面的男生咧开嘴笑着,嘴角的酒窝盈满笑意,她怔怔的落了泪。
“生生,我想出来了。既然你已经向我走了九十九步,那剩下的我愿意用余生来补偿,可以吗?”
周生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嘴里,酸酸之后满口清甜。
十
后记:“陆成,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我追了你那么久你就看不出来?你这个木头脑袋别遗传给我们的孩子。”
“陆成,我们去通宵打游戏吧。”
“陆成,把这个早餐吃下去。”
“陆成,唔……”
“周生生,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