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物语（6）

第六章 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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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艾瑞之意，向山上进发。

途中往往能感觉到阵阵凉意，也许艾瑞没有知觉，但是我明白，之前在林子里也是这样的感觉：被人盯上的感觉。

这样的视线自我们进森林，便如影随形，甚至还不断加强。尤其是每每我与艾瑞交谈，都能感到浑身不快。说是视线，不如说是强大的气场来的贴切，艾瑞虽然有些魔力，但强度远远不足，受到的影响较少。对我而言，气场之强大如同刀片，偶有感知交汇之时，全身的毛孔都针刺一般，寒毛倒竖。

我只能推测那人的目的——我们此行所为“寒冰之心”。依我看，它应当不是仅仅一颗宝石或矿石，因为进山采矿似乎是艾瑞与老爷子的日常，当他们提及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惊讶，那么“寒冰之心”大抵是矿脉或者钟乳石一样生长的产物。

信息不足，我只能下此推断，毕竟那股魔力背后的“幕后黑手”还没有行动，我决不能妄下定夺。但是他必然是对我们别有所图——一路上我感到很多魔兽的气息，但似乎都中断了。想必是他不想让我们白白死在魔兽手下的结果。

不经意间，我们已经身处重峦之中。

与山脚景色很不一样的，我们现在之处所乃是一片无垠的冰谷。雪峰仿佛高出浮云之上，云气氤氲。灼目的阳光和雪峰交映，像是巨人加冕，又像是给一尊尊冰雕镀金。抬眼望去，在这一尊尊金色雕像脚下，我们渺小如一粟。空谷偶有鸟鸣，声音悠远得仿佛来自亘古，是自然的回响。

我的心绪渐渐宁静。天寒地冻，空气中水雾夹杂冰凌，呼吸时冰凉的气体直沁入肺腑。虽然艾瑞不是第一次来，我转头看着她，她亦陶醉在这景色里，露出了和在马车上眺望时一样的表情。

恍然间我似乎明白了，她似乎和我一样，都是迷失了的人。或许人都是迷失的，用外表掩盖内心，试图把别人的认同感作为自己的存在感；试图让自己活得像各式各样的人；试图自己包揽一切，承担一切。然而终归是自我逃避，直面自己却会陷入深深的恐惧与痛苦，在自我否定中变得越发不相信自己罢了。也许只有面对真正强大的事物——就像这大自然，承认了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才似乎在一时之间敢于去面对自己的内心。

艾瑞她深吸一口气，把背包使劲往自己肩上一背。转头对我微笑示意前进，我看得分明，那笑容里有苦涩，她的眼角有泪未干。我此刻愣在原地，只是难过自己对她所知甚少，对她的悲哀一概不知，一味简单的安慰根本于事无补。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泪痕，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快到啦！”她见我刚刚在欣赏风景，又补上一句，“好看吗？”

四周冰峰林立，她的声音格外清脆，脸颊微红。一副她一贯的可爱表情，手背在背后，身体微侧着，长发也随着倾斜垂向地面。

风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