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博物馆| 利物浦沃克美术馆01

虽然利物浦沃克美术馆与卢浮宫、伦敦国家美术馆无法相提并论，但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散布在英国小城市上美术馆，虽然馆藏艺术品的名气没有那么响亮，但仔细徜徉其中，也总是会有惊喜。

1893年，利物浦博物馆花大价钱购买了塞冈提尼的《淫欲的惩罚》（The Punishment of Lust），来作为当年秋季展上的头牌。但在这个世界著名的贸易大港，物欲横流的财富中心，以“淫欲”为主题所展现的近乎苛刻的神学观点和人生哲学必定会激怒观众，就如同在上海宣传推广修道院式的禁欲主义，必定会给大众带来不适。馆方唯恐这个题目会引发太大的争议，便偷偷改成了《奢侈的惩罚》（The Punishment of Luxury）。今天你再去沃克博物馆，依然可以看见画框上残留着偷换过的画名，但画旁的介绍牌却还原出了原来的名字。

迈克尔卡森曾经写过一篇语言体的小说，名叫《奢侈的惩罚》，就是借用塞冈提尼这幅画的名字。故事讲的是在未来世界，一个叫做深绿的极权组织统治着地球。深绿组织的指导纲领是：热衷环保，摈弃奢靡，复归淳善，消除一切制造污染的事物。所以，烟、酒、汽车这类让人们内心腐烂背离简单生活原则的东西都会被严令禁止。故事的主人翁维特尼，对深绿政府充满了不屑和厌恶，还是我行我素，在家里藏着汽车，偷偷喝酒抽烟。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亲眼目睹了一位医生因为开车被处以死刑之后，吓坏了，悄悄把汽车扔进池塘，并向政府坦白自己的恶行。之后，维特尼便被政府监视起来，过着近乎牢狱的生活。

突然，事情有了转机，人民爆发了政变并推翻了政府，这个新闻让所有人兴奋不已，维特尼惊讶地发现，原来很多人和他一样，家里私藏着汽车，偷偷摸摸喝酒抽烟。人们疯狂奔向街头，肆意炫耀自己的存在，场面极其壮观。但故事高潮来了，原来所谓的政变只是政府试探人们的诡计，政府一举抓获并处决了所有违反禁令的人，世界再一次一片大同，返璞归真。

这则寓言告诉我们：人性对钻石与黄金的渴望，永远多于对空气与水的需求，任何美好的愿景和生活是可以作为人民追逐的目的，但不该用强制的手段施加于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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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画二楼第一个展厅，我第一次看到这副画，就被深深吸引了，画中女人诡异的姿势，嶙峋的树枝，远处的雪山、近处的积雪和白色长裙相互映衬，给人一种肃杀的冷漠。

第二次，我直奔这幅画而去，仔细端详。画面的背景是阿尔卑斯山，纯洁安静，是塞冈提尼从小生活的地方。画面中心，两个女人以近乎分娩的姿势悬浮在半空，闭着双眼，好像熟睡或死亡。在画面左端远景，有同样姿势神情的女人，赤裸上身，下体只裹挟这一条宽大而单薄的白色长裙，与远处阿尔卑斯山上的冷酷的皑皑白雪相映衬。她们好像已经死去，或者是脱离肉身的灵魂，貌似等待分娩的姿势暗示受到惩罚的原因：疏忽或者有意，最终导致了流产，违背了性欲的自然目的。她们的灵魂必须接受惩罚，在阿尔卑斯山的冰雪中接受净化，这样才可以升入天堂。

塞冈提尼善于描绘阿尔卑斯山独到风光以及的当地人简单纯朴的生活，却不知道为什么独独这幅画冷酷肃杀。他以“不良的母亲”为主题创作一系列作品，这只是其中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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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晓雯的解释是：阿尔卑斯山区人民生活形态最接近人类本能，这种极端的简单子啊画家眼里是非常美好和有趣的。如果真善美确实是三位一体的话，那么道德价值会与审美趣味站在一起。如果生育对于女人来说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磨难，并且缺乏性的愉悦，人来的繁衍力就会下降，所以性的愉悦其实是一种繁衍的激励机制。换句话说，性是促成生育的手段，而非目的。塞冈提尼认为，如果有人舍本逐末，为了欢愉而进行性行为，这样就是性脱离了生育独立存在了，那么这样的行为是丑陋、邪恶的。

塞冈提尼作为虔诚的基督徒以及对简单纯朴的无限追求，他简单地相信：为生育而进行性行为是上帝赋予众生的自然秩序，如果人类违背了秩序，世界必将陷入肮脏混乱和物欲横流。来看看塞冈提尼其他的作品我们就可以想到，画家是多么害怕失去这样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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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克里尔说：

>塞冈提尼看到的世界，只是围绕着他少年和青年时代小小的部分，可是，他感到这个世界是杂乱的，充满多余的东西，但世界给他呈现出的是纯粹美好的景象，他无法想象失去这些美好的东西会多么让他心碎。他描绘农夫和牧人的生活，人和动物亲密地和睦相处。在他眼中，世界充满明朗的光，排除任何欺骗，任何现象，放在这个光中，就会显出真实的价值：死和爱都是伟大的，“不良的母亲”的无情是残酷不可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