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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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东是一名健身教练,同时也是一名户外运动爱好者,他最喜欢跟水有关的运动,游泳、潜水、划艇、捕鱼等等。这天,他从健身房下班回到家中,电视上的一条本地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四名男女结伴去山区游玩,却离奇失踪,警方已经搜寻了两天未果,据山区的村民透露,他们极有可能在水库中溺水身亡了,因为有个老人看到他们在水库游泳,还好心提醒他们尽快上岸,说那个水库经常有人溺亡,传说里面有水怪,但玩得正起兴的他们不予理睬。不过警方不敢轻易结案,因为一具尸体甚至一件与他们有关的物品都没有打捞到,案件目前正在进一步调查中。最后,警方放出了失踪四人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希望知情的人民群众提供线索。

其中的一张照片让阿东大吃一惊,失踪者之一正是他的老乡和多年的好友阿凡,他们小时候是邻居,小学到初中都在一起上学。高中的时候,阿东进了体育特长班,并考上了一所体育学院,阿凡则继续学习文化科并考进了一所重点大学。高中时,他们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阿东不擅长任何文化科,但身体条件好,所以被选为体育特长生,而阿凡是一个学霸,成绩在整个年级名列前茅,老师们都以能教他为荣,而且他外表帅气,是全年级女生钦慕的对象,总有女生以找他辅导功课为由故意接近他,但他也表现得像个书呆子,心里只有学业,对那些女孩的心思不解风情,他也不爱出风头,平时为人低调,朋友不多,甚至球场上都很少看见他的身影。

真正的分道扬镳是高中毕业后,但他们仍偶有联系,阿东还去过阿凡所在的大学,发现阿凡有了一个女朋友,她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那时他对阿凡无比羡慕,不仅羡慕他有女朋友,也羡慕他重点大学高才生的身份,以这个身份他能在毕业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而阿东自己,却找不到毕业后的出路,他曾有志成为一名专业的跳高运动员,但他的成绩在他们学校都算不上优秀,后来他又拼命学习游泳,想成为一名专业游泳运动员,却发现自己也不是特别擅长,有些人虽然没怎么接触水,但一下水就是游得比他快,这让他很灰心,于是他放弃了那些梦想,得过且过,只为得到一个文凭,然后随便找份工作。

阿东大学时喜欢一个女生,也从未停止追求她,那个女生也表现得对他有些许暧昧,但每次他表白,她都顾左右而言他,从来不会给出答案,而一旦阿东急于要一个答案,她就说有些话她不能太早说出口,她的心思只能让阿东自己慢慢琢磨,或者说看他表现云云,这让阿东几乎整个大学时期都活在一种纠结的状态之中,一方面暧昧让他感到幸福,一方面若即若离的关系又让他惶恐,他花在这个女生身上的钱比为自己花的还要多,直到快毕业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女生是有男朋友的,而且不是他,难怪有时候她总像在躲避他,有时却主动联系他,得知这个秘密的阿东感觉整个天塌了下来,他什么也不想干了,甚至不想找工作,毕业后,他在农村老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实在不忍心继续啃老才来到城里找工作。

说起来阿东能有现在的小小成就也有阿凡的功劳,他从阿凡那里得到的帮助和支持不止一点点。阿东从老家出来后有一段时间借住在阿凡那里,那时阿凡已经和女朋友分手,其实也是毕业的时候分的,而阿凡整天忙于工作,似乎早已忘了失恋的事。有一次阿东怂恿阿凡去酒吧,发现阿凡还是那么受女孩子欢迎,一方面因为他长得帅,一方面也因为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阿东后悔自己当初过于幼稚,虚度了整个大学的时光,他决定不能再幼稚下去,至少得先找一份养得起自己的工作,至少手头得有钱,不然连来次酒吧都是朋友掏的钱,还没能请有眼缘的女孩喝一杯,是何等没面子。

那段时间里,阿凡会定时去健身房,阿东对这种花钱锻炼的方法很不屑,他自己只要有一块空地,就能练出花样,从有氧到无氧,甚至不用器具,但阿凡的方式也启发了他,人们愿意花钱请人教健身,而自己又是体育学院出来了,教别人锻炼完全不在话下,所以他决定找一份健身教练的工作,于是他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恢复以前的体态,然后顺利地应聘到了健身教练的职位。

阿东在一家健身房工作了两年,这两年里,他和阿凡的联系并不频繁,因为阿凡总是忙于工作,连出来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突然有一天,阿凡主动联系他,两人吃饭的时候,阿凡问他有没有兴趣开一家自己的健身房,他可以作为股东出资,其实阿东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还没攒够钱,这时有自己的好友合伙,简直如虎添翼,于是他很快答应了下来。让阿东没有想到的是,阿凡给他打了钱后又恢复了以前的隐身状态,对健身房的事也不闻不问,而是全权交由阿东操办。

阿东的健身房已经开了两年,期间阿凡很少出现,甚至连健身房的经营状况也不过问,这让阿东很不解,但阿东还是每个季度准时把分红打给他,并为他赚了不少钱。

阿凡是一家科技公司的产品经理,是一个让人羡慕的职业,但是他却经常感到疲惫,无休止的产品开发,无休止的会议,上司给的任务让他喘不过气,团队的人员流动和艰难磨合让他处处为难。他不止一次想过辞职,去干一份轻松点的工作,哪怕是做点小买卖什么的,他当时投资阿东的健身房就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发现自己没法停下来,因为稍微的闲暇都让他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空虚感,他会在深夜的时候难以入眠,在半夜的时候醒来,有时难得沉沉睡去,却总是梦见自己的学生时代,梦见神经紧绷的考试的场景,有时会梦见高中时错过的那个女生,是的,他高中时并不是人们印象中那样只沉迷于学业,他也有喜欢的女孩,在梦里,他喜欢的女生也喜欢他,他牵着她的手,他们互相拥抱,这是他少有的甜蜜梦境。

高中时的阿凡也想像那些成绩没那么好的同学一样叛逆,可以不顾家长老师的反对谈恋爱,可以在球场挥洒汗水,可以在网吧通宵,但是那时,他知道大人们对他的期待,他那时幼稚地认为,只有不辜负别人的期待,才是真正的成长,而且他虽然成绩好,但他有一种难以摆脱的自卑,源于他的家境,源于小时候受到的待遇,所以与其说他自制力强,实际上却是没有自信和其他同学玩到一起。

有时阿凡会想起自己大学时的女友,那些幸福的回忆对照着现实中孤零零的身影,让他内心备受煎熬,所有的美好回忆,总会以离别告终,总会留下遗憾在心中,他不止一次哭湿了枕头。而自从那一次分手后,他才发现自己爱她那么深,他从此无法再爱上其他人。尽管有女同事向他献殷勤,也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但他从不正面回应。

最近的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中,阿凡发现班里居然还有挺多人没有结婚,更令他意外的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阿燕也没有结婚,还有他的同桌阿志,其实在上学的时候,阿凡就发现了阿志和自己喜欢同一个女生。阿志比阿凡要勇敢得多,对阿燕献的殷勤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意图,他总在傍晚的时候打好热水送到阿燕的宿舍楼下,帮她做值日工作,给她送零食,在她无聊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等等。阿志的表现这让阿凡很是吃醋,但是他和同桌关系很好,再加上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所以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在校园散步,一起上晚自习,阿志是他们的开心果,他总能逗乐另外两个,也表现出一种大哥一样的风范,对阿凡和阿燕很是照顾,比如总是帮他们带早餐,帮他们收拾课桌,去饭堂的时候帮他们抢位,在他们被老师批评的时候替他们说话等等。但是阿燕似乎更喜欢和阿凡相处,只是两个男生都看不出来,或者是看出来了却表现出不同的风度,阿志永远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好像从来没有烦恼,阿凡则永远像个书呆子,不懂女生的心思,尽管阿燕已经表现得很明显,比如她如果不见阿凡,就会问阿志阿凡的下落,如果阿凡为别的女生辅导功课,她就生气,还把气撒到阿志身上,她总是偷偷地在阿凡的课桌里放一根棒棒糖,偷偷地给他泡一杯麦片,出去散步的时候,也更喜欢走在阿凡身边……

尽管这些记忆已无法在阿凡的心里掀起波澜,但再次相聚的三人依然像高中时那样亲密,与他们在一起时,阿凡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从烦心的工作和人际关系中解脱出来,从那种无助的失落感中解脱出来,仿佛重新回到沐浴着阳光的年少。然而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独自回到住处的阿凡,再度陷入了失落中,仿佛一切都寂寥了,那种感觉甚至比相聚前更严重,他想就这样躺着,不做任何事,不见任何人,不管时间如何流逝。

一个电话把阿凡从忧郁中解救了出来,是阿燕打来的,他感觉仿佛一道阳光照进了灰暗的心里,阿燕问他是否有空陪她一起去渡个假,去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亲近大自然,他想了想,是和自己喜欢的女生,而且很久没有给自己放过假了,于是他答应了下来,但他觉得不能忘了他的好兄弟阿志,他觉得他们三人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于是他对阿燕说“那我叫阿志一起去吧。”阿燕此刻心里直恨这个呆子不开窍,但不能表现出来,也不能拒绝阿凡的要求,所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不如再叫上我的闺蜜吧。”阿凡说“好啊好啊!”

就这样,四人凑到了一起,阿燕为两个男生介绍了自己的闺蜜兼同事阿冰,她们在同一所中学当教师,阿冰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她长得很漂亮,再怎么冷冰冰都不会让人讨厌。他们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来到了城市附近的一个山区,这个山区不是旅游景点,很是落后,人迹罕至,但是风景却十分壮丽,有高山,有水库,有瀑布,有河流,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淳朴的小村庄。

路上,阿志对阿燕还是像以前一样殷勤,时刻关心她要不要吃零食,要不要喝水,要不要休息一下等等,就连去农家乐吃饭的时候,都把最好吃的东西摆到她面前,而阿燕似乎有意要撮合阿冰和阿志在一起,所以总想办法找机会让他们两人相处,自己则总是跟在阿凡身边,但是阿志很快就追上了他们,阿冰也不得不赶上来。

他们来到水库边,水很清澈,还有小孩在里面游泳,阿志说,高中的时候没有机会一起去游泳,现在机会来了,于是他们在附近村里的小卖部买了泳衣,高高兴兴地下水游了起来,两个男生说要比赛谁游得远,两个女生帮他们加油,阿冰说不如让那些小朋友也加入比赛吧,他们答应了,阿燕刚喊开始,他们全都拼命往外游,但那些小孩像鱼儿一样窜得很快,把两个大男人远远地甩在后头,他们则游了不到十米就气喘吁吁往回游了,阿凡说太久没健身,体力跟不上了,小孩大声地取笑他们,两个女人也哈哈大笑。

就在他们玩得正开心的时候,一个老人经过水库边,呵斥小孩们上岸回家,并对他们四个人说,这个水库不是游泳的地方,水太深,而且里面有水怪,几乎每年都有人在这里溺水死的,叫他们也上岸,阿凡觉得水怪是子虚乌有的,也难得玩得这么开心,就对大爷说他们会小心的,叫他不要担心,大爷摇着头走开了。阿燕说“听起来好可怕,要不还是走吧。”阿志说“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事我保护你,阿凡,你保护好阿冰啊。”阿凡呆呆地说了一声“哦。”

从水库上来后,他们沿着山谷的小道走,阿燕看起来似乎不高兴,她故意走得很快,不想跟任何人一起,阿志却一直跟着她,她无法摆脱。阿凡便和阿冰边走边聊了起来,他发现阿冰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冷漠,但其实只是比较慢热,一旦熟悉了之后,她便表现出很真诚的态度,跟阿凡聊天也毫无保留,几乎要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说出来,阿凡发现和她聊天很开心,于是也说出了自己对工作的种种不满,说起他遇到的种种讨厌的人,说他们的愚蠢和变态,阿冰听得哈哈大笑,阿凡发现自己居然从来没有和人这么开心地聊过天,而且吐槽了一番之后,心情出奇地好。

但是阿燕就没那么好伺候了,她耍起了小脾气,说自己走不动了,想要到村子里歇歇,但明明他们才走了没多久,到了村子后,她又嫌弃这嫌弃那,说后悔来这个鬼地方等等,阿志全程为她跑这跑那,她却一点都不领情。后来他们花了很多心思劝她,她才答应一起前往一条林中的小溪,据说那里有很多漂亮的鱼。

他们果然被那条小溪吸引了,溪水清澈见底,很多不知名又很漂亮的小鱼悠游自在地游着,在当地人的介绍下,他们得知这条小溪通向他们刚才去的水库,据说水库的鱼才是极品,很多有钱人想吃都吃不到,因为村里人很少捕鱼。很久以来就想着要做生意的阿凡又想到了一条财路,他对其他人说,可以把这里的鱼运出去城里卖,小鱼可以卖给人做观赏,大鱼可以卖给餐厅或者私人,他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圈做推广,只要包装得好,一定能赚不少钱,并问有没有人想跟他合作,如果做得成的话,他都想辞工了。阿志说他们没有人会捕鱼,怎么抓到鱼还是问题呢,阿凡说这不是问题,他有一个朋友是捕鱼能手,从小就在村里跟他爸一起捕鱼打猎,而且那个朋友跟他关系很好,他说的就是阿东,并说他可以马上就叫阿东开车过来打渔。这时阿燕却表示反对,说会破坏生态等等,阿冰也表示反对,她们以作为教师的口才,说服了阿凡放弃了这个念头。

得知自己的好友下落不明,阿东整夜难眠,他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可能想,同时回忆着年少时一起度过的时光,更加加深了他的担忧,害怕从此以后世上少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他没法接受一个熟悉的人突然从世上消失,他见惯了意外的发生,但没想到意外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阿东越想越沮丧,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他才勉强说服自己,也许情况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傻傻地等待结果,只有行动才能改变结果,所以他决定亲自去寻找阿凡的下落。

第二天,阿东起得很早,驱车前往警察局拜访负责此案的警官,那位警官还没上班,他向值班的警员阐述了自己和失踪者的关系和来的目的,警员叫他等候片刻。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女警员出现在办公室里,阿东简直不敢相信她就是负责此案的刑警队长,其他警员都叫她杨队。见到一个长相如此俊美又年轻有为的女警察,阿东有点紧张,他不知道如何跟她打招呼。另一个警员向杨队说明了阿东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杨队走向他,并和他握了握手,然后把他带到一间无人的办公室谈话。

杨队首先问阿东能提供些什么线索,比如案发前有没有见过阿凡,知不知道他近来和哪些人来往等等,阿东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和阿凡的关系虽然好,但是也很久才见一面,而且阿凡一直很忙,也从来不会向人透露他工作的情况,只知道和阿凡一起失踪的人中有两个是他的同班同学,他在高中的时候经常看见他们在一起,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重新聚到一起的……

聊了一会儿后,阿东放松了一点,他向杨队说明了来此的目的,他说他想要亲自去寻找朋友的下落,希望警察能提供一些帮助,比如给他一些警方已经掌握的信息和线索之类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他参与警方的行动。杨队叫他不必参与进来,他完全可以信任警方,但阿东说自己不会坐视不管,而且他一定可以帮上忙,毕竟他对阿凡的了解比其他人更多,而且他是阿凡在这座城市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说不定他需要他的帮助呢。

杨队见阿东如此执着又如此热心,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告诉了阿东一些已经掌握的信息,她说“这个案件的疑点很多,首先很多当地的村民都说没有见过这些失踪者,而少数承认有见过的人又只会说他们极有可能在水库溺亡了或者是被水怪吃了,我们的专业人员已经去水库打捞过两次,都没有找到一点与他们有关的东西,他们的车一直停在山下的一个村庄里,车内的物品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可以推测他们没有走出村子多远,因为如果要走远的话,他们应该至少会带些水或食物,而车里的矿泉水还没有开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去了水库,因为他们在村里的小卖部买了泳衣,而且在这之后似乎就没人见过他们。如果调查和搜索没有进一步的进展,我们就只能以意外溺亡结案了。”

阿东问道“有没有可能遇到抢劫或者绑架什么的,毕竟是乡下地方,治安可能没那么好,遇到坏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杨队说“那个山区民风很淳朴,也从来没有出过犯罪的案件,当然我们不会排除这样的可能,只是还没有掌握任何证据。”

阿东又说“那会不会是在山里迷路了,走不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危险了,我们必须马上搜寻啊。”杨队说警方已经派出搜救队,并让山里的村民帮忙搜索。

阿东沉默思索,杨队不好意思打断他,最后,他站了起来说“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要去水库找一下。”杨队说“我都告诉过你专业的潜水员已经潜了两次了。”阿东说“或许他们找得不仔细呢,放心,我自己下水,你只要带我过去就行,拜托了。”杨队对阿东有点无语,但又不能推卸,于是答应带他到案发的地方。

阿东迅速回家带上潜水的设备,然后再次来到警察局与杨队会合,一起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的男警员,杨队叫他小飞,他负责开车。在路上,他们聊起了山区的情况,小飞说“据说那个地方很快就会被开发成旅游景区,到时候还会修新公路,不过现在路还很难走,只有一条小山路通向那里唯一的村庄,有时候下雨车还走不了,我以前和朋友去过那里玩,那里是农家乐的好去处,景美,空气好,而且东西也好吃,散养的走地鸡,水库鱼都很不错,阿东,你的朋友可真会选地方,要不是出警执行任务,我们真的应该去那里好好尝尝这些东西……”

小飞一直说个没完。阿东忍不住打断他说“那个地方平时去的人多吗,比如那些专门去玩的人。”小飞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应该不多,因为地方难找,条件很落后,信息很闭塞,我上次去的时候就几乎没看到其他去玩的人,待会到了你就知道了。”阿东若有所思地说“那这样的话,阿凡他们在那里接触到的,极有可能只有那些村民了,对了杨队,你们有没有认真询问每一个村民?”

杨队一直没有说话,被阿东这么一问,她终于开口了“问是肯定问得很详细了,我们警方有标准的调查取证的流程,闻讯的问题都是精心设计的,但我们得到的答案几乎都一样,然而越是单一的答案就越值得怀疑,我觉得很奇怪,但具体奇怪在哪却说不出来,以我的直觉来看,那些村民都很可疑,当然我知道直觉不能作为断案的依据,我只是个人觉得他们似乎在隐瞒什么。”

阿飞说“有没有可能答案是他们预先串通好来迷惑警方的?”杨队说“我也不敢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阿东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肯定是有人做了亏心事而互相包庇咯。”杨队说“先不要乱猜测了,到了现场了解了状况再说吧,我们要的是证据。”

经过一段颠簸的山路,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个村子,此时已经中午时分,小飞建议先找个地方吃完饭再去水库,但是阿东说没有去水库探个究竟,他没有心思吃饭,两位警察只好先带他来到水库。阿东穿好潜水衣,做好了热身运动,便进入水里,按计划,他先在沿岸的浅水区域搜寻,所以没有戴氧气瓶。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阿东在水库的不同区域潜了好多次,最开始见他下去后很久没有浮上来,两个警察很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他们万分焦急地数着时间,终于在他们心里承受能力到了极限时,阿东冒出水面了,小飞惊讶又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卧槽,这么牛逼,这样的身体素质不当警察浪费了。”杨队对阿东喊道“别潜了,快上岸吧,我们会再派潜水员来的。”阿东大喘着气说“没事,这才刚开始呢。”说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钻进了水里。

阿东潜了几次之后,岸上的两人习惯了,也放松了,他们无聊地等待着。阿东把岸边的水域都潜遍了之后,终于上岸了,但他并没有打算停止,他需要一艘小船去到水库中心,在那里再搜索一轮,两个警员终于忍不住了,即使阿东不饿,他们也已经饿得慌了,于是他们强硬要求阿东上岸,下午才给他找船只。阿东只好答应了。

他们在村里唯一的一家饭店吃饭,尽管没有选择,但他们还是觉得东西很好吃,看来小飞说的不假,当地的原生态食品确实好,他们一边吃一边连连称赞,在厨房刚刚忙完的饭店老板听到他们的夸奖很高兴,于是便和他们聊起天来,他是一个黝黑的中年胖男子,笑起来很爽朗,像弥勒佛似的,他向他们介绍当地好吃的东西,并吹嘘说凡是在这里吃过的人准会再回来,不管路多远,地方多偏僻,小飞感慨说可惜在城市吃不到,老板说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著名的旅游景点,据说政府已经规划好了,路修好以后,他们来这里就方便了。

小飞说“要是有人来把这里的东西运到城里去卖就好了,你说这么好的赚钱门路怎么没人做呢?”老板说“就是啊,这里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人大都没见过世面,不懂做生意,也不想四处奔波,老人又干不动,而像我这样的人又不想太操劳,所以只能看你们城里的人有没有兴趣来做这个生意了。前天倒是有个来这里玩的小伙子说要在这里打渔运出去卖呢,也不知道后面计划得怎么样。”

这句话引起了阿东的注意,直觉告诉他,这个小伙子就是阿凡,因为阿凡曾经对他说过要多找一些赚钱的门路,而且阿凡正是在前天失踪的,于是他问老板“那个小伙子是不是跟另外三个人在一起的,两男两女是不是,你在哪里见过他们?”老板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起兴不小心提到了不该聊的话题,于是紧张地说道“不是不是,失踪的那四个人我没见过。”杨队看出了他在说谎,于是在他面前出示了警官证,并略带恐吓地说“如果你见过他们,最好跟我们说实话,知情不报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老板定了定神说“真的没见过。”

吃完饭后,杨队如约替阿东找来了一艘小木船,三人把船划到水库中央,阿东穿好了潜水衣并戴上氧气瓶,迅速潜到了水里,不一会儿,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杨队和小飞两人在船上打着哈欠,午后时分,困意难挡,周围的寂静更是让人仿佛置身于虚空之境,这种宁静的感觉是城市里感受不到的,唯有太阳的毒辣让他们难忍。

远处传来的小孩的嬉闹声打破了宁静,岸边几个十来岁的男孩脱光了衣服,跳到水里开始游泳,游了一会儿之后,他们似乎才注意到湖中央的小船,于是定睛看着船上的两个人,杨队叫小飞把船划到岸边,好去问那些小孩话。那些少年看到他们是警察,吓得不敢动,一个年纪较小的小孩问身边的人,“他们该不会把我们抓了吧,要不要跑?”较大的一个说“我们又没做坏事,干嘛要抓我们。”较小的那个又说“我们来这里游泳不犯法吗,大人不让我们来的哦。”

杨队把他们全都叫到岸上,并叫他们穿上衣服,最小的那个小孩一脸委屈,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因为他害怕警察把他们抓走,小飞说“小兄弟别害怕,哥哥姐姐只问你们几个问题就没事了。”那个小孩终于松了一口气。

杨队拿出几个失踪者的照片,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他们点点头,并说前天他们还在这里和那两个男的比赛游泳,杨队又问他们之后还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他们纷纷摇头,但有一个小孩说“我在林中的小溪边见过他们,他们还叫我帮忙抓鱼,然后给了我十块钱,大人们都叫我们不要多嘴,说有人问就说不知道,或者说他们在水库被水怪吃了,我现在老实交待了,你们不会抓我了吧。”杨队笑了笑,又问“大人们都说这个水库有水怪,你们还来游泳,不怕吗?”最大的那个少年说“这些话,骗骗小孩还可以,我才不信呢,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就算让我碰见了,我也要把它抓上来。”随后小飞把他们遣走,并告诫他们不可以擅自过来游泳,毕竟水深危险。

阿东气喘吁吁地游到岸边,气愤地对两个警察说“不是说好在湖中央等我的吗,害我游那么远,想累死我啊。”杨队说“实在抱歉,但我们找到线索了,你白潜了半天了,他们根本没有在湖里,最后有人见到他们,是在林中,而且不出我所料,村里的人知道真相,但在故意隐瞒。”

阿东一边整理潜水器材一边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怎样让那些村民说实话。”

杨队说“看来只能来点强硬手段了,带一个人回警局问话,我看那个饭店老板最可疑,就带他吧。”

四人在林中沿着小溪走着,阿凡和阿冰有说有笑,这让阿燕感到难受,但她也开始察觉到自己的幸运,毕竟阿志一直在身边陪着她,这让她想起了高中时阿志对她的种种好,但为何她的心里只有阿凡,那时她不懂得珍惜眼前,对阿志熟视无睹,却又不敢向阿凡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么多年来,无数的影视作品和爱情故事总是在提醒她,珍惜眼前人,这时她终于意识到,或许阿志才是那个自己不该错过的人,于是她尝试放下脾气和烦恼,对阿志温柔一点。于是她放慢了步伐,与阿志肩并肩走着,但是阿志却感到有点不适应,因为他早已习惯阿燕的脾气和撒泼的性格,这时的阿志,竟然想不起那些能把人逗乐的话,甚至不知道怎么聊天了,只能默默地走着,但他的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喜悦,他希望能一直离阿燕这么近,一直陪伴她。

在一道下坡的路段,阿燕差点滑倒,好在阿志及时抓住了她的手,然后他们的手就一直牵着,阿凡看在眼里,心里有种酸楚的感觉,但他依然极力掩饰,眼前的姑娘阿冰很好,既美丽又大方,但她没法取代阿燕在他心中的位置。

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一处满是樱花的地方,放眼望去,万紫千红,连地面也铺了一层花瓣,美丽至极,两个女生兴奋得手舞足蹈。阿志来到阿凡身边,说道“你看不出来吗,阿燕喜欢你。”阿凡依然醋意未消说“看不出来。”阿志又说“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如果你也喜欢她,就应该和她在一起啊,我虽然也喜欢她,但我只希望看到她快乐,她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会快乐啊。”阿凡有点赌气地说“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把她让给我是吗,我可不用你的施舍。”阿志说“你说的什么话啊,大家一起出来玩,本来开开心心地,何必把话说得这么不愉快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阿凡说“我是变了,认不认我这个朋友,随你便。”他们越说越大声,吸引了两个女孩的注意,阿燕察觉到他们闹得不愉快了,直觉告诉她是因为自己,于是她也没心情赏花了,便叫上大家往回走。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阿燕无法忍受阿凡对她的冷漠,她觉得与阿志牵手已经不足以刺激阿凡了,于是她借口自己累了,搀着阿志的手臂走,然而阿凡依然不为所动。

阿志知道阿燕不开心,知道她的心事,但他除了陪在她身边并借给她手臂,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走着走着,阿燕似乎又闹脾气了,一个人快步向前,还叫阿志不要跟着她,她一边走一边落泪,却不让人看到,阿志的心也像绑着一颗大石头,他很想狠揍阿凡一顿,但却找不到理由,而且不一定打得过。

他们经过一栋破旧的楼房门口,楼房有三层高,明显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墙面已经满是青苔,附近没有其它建筑,只有背面的山和前面的小路,荒草和灌木覆盖了两旁的空地,这座楼房在这里显得很突兀,因为此处离村庄还有很远的距离,也看不出把它建在这里有何作用。楼房的门口有几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他们有的蹲着有的靠墙站着,人手一支烟,地下满是烟头,一看就知道这种人得远离。

然而阿燕为了气阿凡,却故意上前去和那些年轻人搭讪,还没等阿志来得及阻拦,阿燕已经被那些人带到楼房里,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阿凡此刻对阿燕的关心终于掩藏不住了,他第一个冲到屋内,阿志和阿冰也跟了进去,阿凡二话不说就要把阿燕带走,他牵起了阿燕的手,却发现那些人档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流氓头目模样的中年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戴着一条很粗的金链子,手臂全是纹身,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黑牙,他慢悠悠地说“你们以为这里是随便来随便走的地方吗?”

阿志看出事态不妙,于是赶紧迎上前去,脸上笑嘻嘻,点头哈腰递上香烟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们是来这里游玩的,无意闯入给你们造成不便,还请多多包涵,我们这就告辞。”然而堵在门口的几个人却没有让路的意思,阿志知道他们不得到点好处是不会放他们走的,于是主动掏出钱包交到他们其中一个人手里,另外三个人也主动交出了身上的贵重物品。谁知这些歹徒还不知足,那个头目说“你们以为这点玩意就能打发我们啊,当来这里是参观动物园啊。”

阿凡没有阿志那么低声下气,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把两个姑娘放走,我们留下,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头目依然不急不缓地说“给钱,怎么给,要是她们跑了之后去报警说我们绑架抢劫,那我们岂不是很亏,是你们自己进来的啊,我们可没有强制啊。”阿凡说“那你们想怎么样?”头目说“我看你们挺关心这两个女的,要不你们回去拿钱,她们留在这里,两百万,钱拿来了我们就放人,我相信你们不敢报警,也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啊?”

阿凡和阿志都知道不能把两个姑娘留在这里,因为这些流氓肯定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一时间怎么拿出两百万,所以他们不能答应这个条件,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硬闯了。正在他们准备拉起两个姑娘一起冲出去时,阿冰突然冲到了门口,被几个小伙牢牢拦住,那些流氓一边坏笑一边对阿冰动手动脚,推搡之间,他们竟然扯掉了阿冰的外衣和裤子,阿冰一脚踢到她面前的人的裤裆,那个人痛苦地蹲了下去,然后她对另一个流氓狂抓狂挠。

两个男人终于怒不可遏冲了上去,和那些流氓厮打起来,但阿燕又被后面的人按倒在地上,挣扎着发出了尖叫,被阿冰踢了裤裆的那个人丧失了理智,掏出手枪向阿冰开了一枪,空气顿时凝固了,所有的人都被枪声吓到了,阿凡他们更是没想到这些歹徒有枪,一时间不知所措,看着阿冰倒在血泊中,他们的愤怒和恐惧都到了极点,这时头目喊道“人都杀了,就不能留活口了。”于是歹徒们全都掏出了枪,枪声像一阵短暂的鞭炮声响彻整个山谷。

阿东和两个警察来到那间饭店,杨队对老板说要带他回警局协助调查,老板听到要去警局,终于被吓到了,他怕自己要坐牢,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警察同志,我老实交待,请不要抓我啊,我知道的都说还不行吗?”

他们知道了原来是村长要求所有的村民统一口径的,案件就要水落石出,杨队呼叫了警局请求支援,然后三人径直前往村长家里。

村长知道终于瞒不住了,于是如实交代了真相,四名游客已经遇害,而他的儿子就是凶手之一,那个团伙是一群本村的流氓少年组成的,他们大多染上了毒瘾,头目则是向他们供应毒品的黑道中人,他的儿子也是染上毒瘾才入了歧途,他们平时很少呆在村里,而是四处游荡,专干些偷抢拐骗的勾当,案发前,他们或许是为了躲避外面的风头才盘踞在山村里的那间破楼房里的,知道一群流氓在那里,村民们都不敢从那里经过。

杀人之后,村长的儿子跑来求父亲救他一命。为了不让儿子被抓,村长不但给凶手指明了山中可以藏匿的地方,还要求所有村民隐瞒真相,并向村民们解释说此地就要开发成旅游景点,以后只要游客多了,大家都有发财的机会,但是出了这么个凶杀案,怕是会影响这里的声誉,甚至会影响政府部门对开发旅游景点的审批,所以为了大家日后的利益,他们不能承认有凶杀案发生。

阿东说必须马上去缉拿凶手,因为他们对案件的调查进展凶手可能已经知道了,说不定他们正在逃跑的路上,所以他们来不及等警局的支援赶到了。杨队同意了阿东的建议,但她不让阿东一起行动,因为只有两个警察有枪,但阿东不顾阻挠,坚决要参与行动,于是杨队要把自己的防弹衣给他,但是阿东拒绝了,并说了一句“照顾女性是男人的责任。”杨队觉得这句话很大男子主义,但还是感受到了阿东柔情的一面。

阿东从一个农户的门口抄起一把渔叉就上车了。车开到了无法再开的山腰,他们只能靠腿了,根据村长指示的地点,他们来到山林中一个破棚屋处,他们悄悄躲在附近观察,有两个小伙子正在棚屋中着急地收拾东西,却不见其他人,估计已经在逃跑的路上了,眼看他们就要走掉,杨队冲了出来,举着枪威胁他们不许动,小飞把他们拷了起来,杨队指示阿东留在原地看管嫌犯,自己要和小飞继续追捕其他嫌犯,但是阿东不肯,说他知道怎么在山林中搜索猎物,因为他小时候和父亲一起打猎的时候学过,杨队只能让小飞留下来。

阿东和杨队顺着新鲜的脚印搜索,脚印在一处溪流处消失了,他们猜测嫌犯就在附近,于是他们弯下腰,仔细观察四周,突然一声枪响吓得他们赶紧趴在地上,随后接二连三的枪声让他们不得不寻找掩体,于是他们靠在树干后面,他们不知道周围的敌人有多少,只能焦急地等待救援,但是这不是办法,因为嫌犯随时可能跑掉。

阿东叫杨队想办法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他则偷偷潜入灌木丛中,观察敌人的位置,杨队在几棵树之间来回跑了几次,吸引了一声声枪响,这正合阿东之意,小时候学习的狩猎潜行技巧他依然掌握着,敌人的位置渐渐显露,而他成功地隐蔽自己,在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扔出了渔叉,一个敌人倒地,但他没法拿回渔叉了,接下来只能就地取材,而且不得不更靠近敌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这既是武器也是工具,他用小刀削下灌木的枝条,解开一根鞋带做成一把简易的弓,被他射中的人发出一声惨叫,杨队循着声音顺利找到敌人并开了枪,他们又放倒了一个,剩下的三个歹徒看到两个同伴倒下,吓得拼命逃跑,阿东和杨队则一路猛追,然而论速度和体力,阿东有明显的优势,歹徒眼看阿东的距离越来越近,于是疯狂地朝背后开枪,阿东不得不东躲西藏。

歹徒终于跑不动了,于是他们躲到树干后面,准备和这两个人拼命,阿东想要利用刚才的方法把他们逐个击破,却发现周围没有可供藏身的灌木,于是他决定自己跑出来吸引敌人开火,好让杨队趁机将他们击倒,但是很不幸,他腹部中了一枪,他倒在地上,歹徒还想补枪,所幸他没有子弹了,同伴又已经溜走了,于是他主动投降,这时支援的警员已经赶到,剩下的两个歹徒依然在逃,杨队领着警队继续追击,临走前,她看了阿东一眼,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这个微笑,让阿东从此魂牵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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