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记忆

我的童年，和大部分人是不一样的。

没有念过幼儿园，8岁的时候直接读小学一年级。

此前的岁月，一直生活在消息闭塞的大山里。

白天和大山里的动物草木玩耍，晚间爸爸教我写字，妈妈给我讲故事。

家里有一本祖传的中医医书，里面汇集了几百种植物，每一种植物都详细的标明用途；

那个时候我识字不多，只能依靠图片去辨识何种植物有毒何种植物无毒，从小就知道普通的小病小痛小割伤如何用药。

爸妈对我也是放养式教育，从不给我设太多教条。

整个童年，我过得欢畅淋漓。

家的周围都是高山，崇山峻岭，连绵起伏。

除了冬天，其他三季都苍葱翠绿；

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醒来就背上自己的小竹娄，往山里钻。

家里有一只大灰狼狗，我们亲切的叫它大灰灰。

大灰灰每天早上欢脱的目送我爸妈出门，然后就屁颠屁颠的跟在我后面进山。

90年带的边远大山里，还有梅花鹿这些可爱的动物出现。

大灰灰跟在我后面在草丛里快乐的扑将着，我用棍子拨开腐烂的草丛，寻找野地瓜；

出来觅食的梅花鹿，看到我们也不惊逃，只是安静的盯着我们看几眼，然后就低头觅食去了。

大灰很乖，从来不会对着这些长相不一的异类大呼小叫；

我偶尔也会把擦干净的野地瓜分一些给大灰，但是它常常弃若敝屣，我也无所谓，每次找到新东西还是欢快的和它分享。

山里有时候是危险的，譬如要学会如何避开攻击性比较强的蛇；

那些胆儿肥的花斑蛇，有可能会从你走过的石板路下穿过，但是无需惊慌，只要你不刻意攻击，它们还是很和善的。

需要提防的是竹叶青！

它有可能会在你穿过树下的时候“砰”跳下来咬一口，然后又快速的逃走。

所以要额外小心，注意藏在树杈上的它们。

但是有上蹿下跳的大灰陪着，一般的蛇鼠之辈倒也不敢妄动。

山里有很多可食用菌菇，村里的长辈们经常给我科普哪些可以吃，哪些有毒。

我的小背篓里几乎每天都满载：菌菇、野果、野花……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特别快乐。

唯一让我特别伤心的是大灰的离开。

我上小学一年级后，大灰每天送我到村口然后就跟着我妈上山；

有一天放学回来看到我妈抱着它，它到肚子汩汩的冒着血，嘴里在不停的呜咽，眼神贪恋又悲伤的盯着我妈，泪水不停的涌出来；

此前，我从不知道，动物是会哭泣的。

我妈说：大灰那天和她一起进山，奔奔跳跳的往前面跑，突然一声枪响，我妈快速奔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中弹而倒的大灰…

那个时候的大山里还有抗着自制猎枪的业余猎人。

那天，我没有写老师布置的作业，没有去翻腌在米糠里的野李子……

良久我妈才把傻掉抑或是伤心过度的我推进屋，她抱着渐渐凉掉的大灰走向后山……

至今，我都没有问过她大灰被埋葬在哪里，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它好像一直都在，一直都还在！

某天在朋友圈看到这张图片的时候，突然蹲在大街上默默流泪，我想，我是真的开始去面对它已经离开的事实了！

图片来自朋友圈

只是，不知道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竟然是这么难过！

我想起那段疯玩的岁月：和它趴在长满蕨菜的山顶，和它一起摘食狗枣子，骗它一起喂食映山红花……

记忆那么绵那么粘，铺开曲谱，吹完一曲《一眼万年》；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所有的，关于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