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 captain, my captain.
——观《萨利机长》有感
The ship hasweather'd every rack, the prize we sought is won,
这船历尽风险,企求的目标已达成。
The port is near,the bells I hear, the people all exulting,
港口在望,钟声响,人们在欢欣。
While follow eyesthe steady keel, the vessel grim and daring;
千万双眼睛注视着船--平稳,勇敢,坚定。
——惠特曼《Oh,Captain!My Captain!》
当一场电影老老实实去拍,没有任何花哨特效,连镜头都克制地令人震撼,然而却让你热泪盈眶时,我想,我有必要提笔,以表敬意。
既然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让我们先来看看真实事件是什么样子的:
2009年1月15日,全美航空公司一架空中客机A320正从纽约飞往北卡罗纳州,但飞机爬升过程中,遭到了鸟群撞击,导致两个引擎同时熄火。
失去动力的飞机,紧急迫降在曼哈顿的哈德逊河河面上。在机长萨伦伯格(昵称“萨利”)和机组人员、救援队的努力下,机上155人全数生还。
然而,“哈德逊奇迹”发生后,萨利被短时间内迅速打造成“英雄”又被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以“本可以迫降至机场”为由质疑其行动的真实性。
影片中的英雄机长由我们熟悉的阿甘“汤姆汉克斯”大叔来演绎,不得不说,完美的演绎加上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一贯冷静、克制地讲述手法,将这场化险为夷的坠机事件平静而又动人地展示出来。
影片伊始,事故突发,全美1549航班在起飞两分钟左右发生“撞鸟”事件,按照总控台的指示,萨利打算向就近的机场进行迫降,坐标美国曼哈顿——世界上最繁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然而由于高度太低,飞机不可避免地撞上了大楼,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人们惊慌失措,城市陷于瘫痪。
然而这时,萨利机长从梦中惊醒,原来这时已经是奇迹发生之后,萨利被安排在酒店休息,业已成为全美“英雄”,刚刚那可怕的梦境是萨利假设自己听从总控台选择陆上迫降而非水上迫降可能发生的情形,也正是因为有这样可怕的预见,才让萨利在短短208秒内作出了迫降哈德逊河的决定,事实证明,这样是正确的,然而,运输安全委的后期调查却屡屡证明飞机有很大可能性选择陆上迫降。
那么争论的焦点来了:运输安全委的调查结果和萨利的判断结果谁对谁错?
咄咄逼人的运输安全委一开始便摆出了居高临下审讯的态度,将电脑模拟数据作为唯一参考,质问萨利为何不选择总控的提议进行陆上迫降,要知道,陆上迫降的风险要远远小于海上迫降,准确的说,在飞行史上,海上迫降成功的寥寥无几,而且生还几率更是低到极致,无疑,在既往的数据来看,这是一个下下策,所以,即使是全员获救,即使萨利并无异样状况,这个调查也必须进行,这也正是影片中令人感动的第一处地方:无情的运输安全委、谨慎的调查认证人员、冷酷的条款和制度,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对上了人民心目中狂热崇拜的英雄时,仍然能够抛开舆论和风向,来做他们本职的工作,于无情处间有情。这才是真正的对工作负责,对行业负责,对以后所有可能发生的不测负责。
当然,这并不是说萨利的决定是错误的,事实胜于雄辩,155人全部从海上坠机中生还,无疑地,这是一个伟大的奇迹。最吸引我的,是萨利机长无论是在高空中处理已经要坠落的客机、还是在飞机成功降落后冷静指挥撤离机舱、亦或是在全美都追捧其伟大行为时表现出来莫关几事的淡然,都在指向一个字眼“平凡”。当我们细数萨利机长当时所承受的压力后,才知道,这样的平凡,是多么伟大。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也是155人中的一个,我们昨天也差点失去你!”萨利夫人如是说,我们是不是忽略了萨利机长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对坠机这样的事件感到恐惧不安和焦虑,也会有劫后余生带来的无所适从,可他将这一种压力掩藏在其他所有获救人的背后。
“萨利机长,请问您是怎么想到让飞机迫降到哈德逊河呢?又是怎么做到的呢……先生……请您……”媒体的步步紧逼,是为了讨到头条咨询,为了利益而对萨利和他的家人造成困扰,加上夫人的情绪波动,萨利在完成奇迹后并没有对媒体将自己捧成英雄而得意忘形,而是异常冷静地看待媒体的表演。
“萨利,据机器模拟数据显示,你可以向附近两所机场实施迫降,为什么要选择海上迫降?你可知道你的骄傲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可知道本来可以减少损失的?”运输安全委一直执拗于模拟计算数据,大大小小的听证会开了不少,不断给萨利施压,迫其接受这个所谓的计算结果。
“嘿,萨利,真的是你,你可真是个英雄,我们还专门以你的名字命名了新调的酒。”酒吧伙计如是说,对于大多数民众来说,萨利是救星,是英雄。可萨利草草喝了酒留下纸钞便无声离开了,他不想再让更多的人认出他,此时的相识对萨利来说,更像是一种负担。毕竟被吹的越高,越飘摇。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纽约,正在经历次贷危机,经济低迷,人民无感,政府和媒体也很长时间没有值得鼓舞人心的公告或报道,在这个时候横空出现的萨利,横空出现的“哈德逊奇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民众压抑已久的情感爆发点,美国人民需要一个能够代表他们的英雄,能够带领他们走出低迷的英雄,哪怕他做的与自己当下的困窘并无关联。
这样看来,民众和萨利这两方的矛盾也由此产生。一方拼命想把萨利塑造成自己理想中完美英雄的形象,然而从官方传出的消息又令人们感到怀疑,不知道萨利是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无私伟大,不知道萨利能不能承受住调查成为这个失落时期的精神支柱。而另一方,被各种机构、媒体、民众所困扰着,迷茫地看着这个世界,无所适从,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英雄,就像萨利自己所说:“不是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所有人的,机组人员、乘客、救援人员、空管人员、轮渡人员、还有潜水小分队……”这也正是该片最能打动我的地方,当飞机落入哈德逊河时,来自纽约四面八方的人们,上演了一幕生死时速,温情不可抑制地穿过冰冷的河水,直击人心最软处,惹得热泪撒江河。
而后将所有人员指挥有序疏散至码头时,萨利近乎偏执地要求警长清点人数,是否有死伤,是否有失踪,而他这个时候还穿着浑身湿透的工作服站在冬月的寒风里微微颤抖着,回到医院当被告知了“155全员幸存”的时候,萨利机长激动地重复着这个数字,眼中泛起了水雾,我知道直到那个时候他的心才肯放下,他的任务,才算完成。最伟大的时刻没有振臂高呼,没有激情四射,没有万众瞩目,萨利机长就这么默默地将155人的生命从死神手里拉了出来,然后淡淡地转身,告诉各位:这就是我的职责。
当所有事实澄清后,萨利机长将副机长叫了出去,终于卸下了所有的负担,硬声道:“我太骄傲了,而你在面临生死时临危不乱,我们一起完成了这件事,我们是一个团队。”之后两人相视一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像经历的风雨雷电淬炼的晶石,分外耀眼。
我想,萨利机长之前怀疑这208秒足以毁掉自己四十年飞行生涯的念头,在这一笑里,已然烟消云散了,这里的每一秒,都是萨利机长最值得骄傲的时刻,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