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师北宸
有一种忧伤,叫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是豌豆荚论坛上做的一场名为「Flappy Bird 大师赛」的一句文案。它非常地贴切,因为我刚开始玩Flappy Bird的时候,前面三局的下场就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玩过的应该都懂。
在春节假期结束的第一周,这款界面极为粗糙、难度高得令人发中指的游戏为什么会这么火爆?原因大概有这么几条:
1)任何小失误都会断送你之前的一切努力; 犯个错,然后重头再来。就是这么简单的游戏逻辑,使得任何人都能轻易上手。
2) 虽然游戏很残酷的,但它是公平的,可以算得上「绝对公平」; 这个游戏简单到连难度都不会随着游戏进程而改变,玩家所需要做的只是专注专注再专注。
3) 你的努力会得到回报,你能感觉到自己对游戏越来越上手;
4) 但你永远都不会有真正安全的时候,哪怕一秒钟; 即使你的最高纪录已经到达50+,你依然还是可能会死在第一、第二个水管处。
5) 没有教程,攻略都是浮云。你需要在死亡中学习,它只有操作和最简单的技巧;
6) 专注是唯一的游戏精髓;
7) 正是这么变态的游戏设定,使得玩家在打破纪录的那一瞬间,会觉得世界是这么美好。
这是来自著名游戏评论网站 IGN 的总结。不过,千万不要相信这些原因,如果你真要按照这个原则去设计一个游戏,估计会死得很惨。
Flappy Bird的流行只是诸多互联网热门话题中的一个,在互联网上,每个人都能成名15分钟,每个话题都有可能热门两分钟,Flappy Bird是其中偏差特别大的一个。类似IGN这样总结的看起来特别正确又合理的分析,在任何一款成功的互联网产品出来之后,都能在科技媒体上看到类似的分析——往往是事后诸葛亮和马后炮,并不具备普遍意义。
Flappy Bird早在去年5月就上架苹果App Store,一开始它只是无数默默无名的游戏中的一员。沉默了半年以后,11月中旬,恰巧被一位在Reddit社区很活跃的用户发现,并被推荐了出来,一个多月后,Flappy Bird在一小群游戏爱好者的关注中下载量开始上升。一直到一月底、二月初,它在iOS上上架的150多个国家中登顶了140个国家的免费下载榜榜首。而它的传播方式——网上有非常多各种角度的传播分析,总结起来就一点:完全依靠人际间口碑——达到了这个成绩。Flappy Bird这样的流行,可以用我在多个媒体上开设的专栏名「数字弥母」(digital meme)来解释。网上许多「不明所以」、「突然就热门起来了」的现象,很多时候都可以用meme来解释。
所谓meme,即文化传播因子,最早由理查德·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提出,按照道金斯的解释,「meme类似作为遗传因子的基因,为文化的衍生因子,也经由复制(模仿)、变异与选择的过程而演化。」在道金斯看来,任何一个事物要构成一种复制因子必须具备「遗传、变异和选择」三个特征。meme具有遗传性,meme传播的过程就是meme遗传的过程,比如宗教信仰的传播就是meme最大范围和最大规模的表现,宗教信仰作为meme,不断在信仰者身上遗传;meme具有变异性,在模拟时代,meme的传播过程并非100%复制,《圣经》抄写过程中的笔误、抄写员在正文中自作主张加上的笔记,都会导致meme的变异;meme具有变异性,有一些片段容易被传播,而另一些片段则会被丢失,比如流行歌曲中的副歌更容易被人传唱,而其它部分则很少被人记住。
在数字世界(digital world),meme遗传的过程即是复制的过程,而变异则是网民对「凡客体」的改编,暴走漫画的多场景应用,乃至乔布斯和比尔·盖茨于2007年在D5大会上的对话,也被无数国外国内的网民配上台词,演绎成各种版本的恶搞。
回到Flappy Bird这款游戏,它的可玩性和质量究竟怎么样呢?或者换个更尖锐的问法,它的质量「配得上」它的流行程度吗?回答这个问题先,我们看看Flapply Bird的开发者Dong Nguyen上周在推特上发的几条消息:
「 很抱歉,22小时后我将撤下Flappy Bird。我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 (撤下Flappy Bird)与法律问题无关。只是我不能再让它保持现状。」
「我不会出售Flappy Bird,请不要再问了。」
「我还会继续开发游戏。」
更早的时候,Dong Nguyen还曾说过:「《Flappy Bird》 是我的成功之作,但它同时也毁掉了我原来的简单生活。现在我恨它。」
看到这几句话后,我猜想这位较真的开发者的心理活动或许是:这么烂的游戏竟然如此流行,真是对一个认真的游戏开发者的侮辱。它只是一个网络上的流行话题而已,就像央视扫荡东莞按摩店一样。而几天过后,人们会重新追逐新的热点。
Digital Meme埋在每一个比特的身体里,下一次还会披着一件叫做的新闻的外衣出来杀掉这个无聊物种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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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北宸个人微信公号:数字弥母,订阅:digital_me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