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3年,我从一个五线小城市来到一个四线小城市上大学。城市虽然是四线,却鬼使神差的考上了当地一所本科学校的一本专业——土木工程。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干吗的,只不过父亲在老家的交通局上班,父母颇费苦心的给我选择了一条将来“至少有碗饭吃”的道路。
入学的第一个学期,我严重抑郁,哭着喊着要退学。
还没我老家幅员辽阔的小城市,来自比我老家更落后地区的同学们,以及我怎么都学不好的三大力学,所有关于大学的一切,都变成了我的噩梦。
不是没想过要转专业,两个方法可以选择:1、给学校X万元转系费。这数万元在十几年前相当于我家庭一年的收入。2、期末考试考入全系年级前3就可以转。
这个两条路对于我来说都是天方夜谭。尤其是第二条,我觉得这纯粹是校方领导有意为难像我这样,不喜欢这个专业学渣啊:特么的我要是都成学霸了,我还转系干甚啊!
认清现实后,父母安抚了我一阵,表示对我的期望不会太高,只要顺利毕业,家里会帮我安排工作的,在学校嘛,过得去就行。
所以我就顺理成章地,开始了浑浑噩噩,努力挣扎在及格线的日子。
我想,我那么努力干吗?越努力越浪费时间,反正也没得选择,不如把时间花在如何让自己更舒服一点的事情上。
于是,我那么理直气壮的,放任自己。
隔壁宿舍的有个女孩小琪,和我一样,厌恶这里的一切,不止一次跟我提到要转系。
在得知了转系的条件后,她也和我一样,失落了好一阵。我沮丧的和她吐槽,说“我们俩这种小学渣,学校不是故意难为我们吗!”
她没有多说什么。嘴角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条。
后来,我去逛街、看电影、去网吧打游戏,想喊她同去,每次都寻不见她的踪影。每天下课,每个周末,她都把自己泡在图书馆。
狭小的图书馆在考试季人特别多,她每天早上5:30起来排队占座,一直到图书馆清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偶尔能在宿舍碰到她,我问她,这么拼干嘛?不喜欢这个专业,还花这么多心力去学,有必要吗?她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说。
然后在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她考到了年级第二,获得了转系的资格,大三一开学,就转去了我和她一直想去的英语系。
我傻眼了,曾经都是学渣,在及格线苦苦挣扎的我们,一年的时间已经是云泥之别。我仍然是为了及格临时抱佛脚的学渣,小琪却通过高出我数倍的努力,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她走之前跟我最后一次聊天,她说,
大学只有四年,我不想这四年都在痛苦中挣扎,更不想四年结束后继续从事一个自己讨厌的工作。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在很多年以后,不断后悔自己读书时没有再努力一点。
小琪的成功给我的震动很大,当我觉得努力只是为了加深自己的厌恶的时候,她用努力为自己创造了一个选择。
我的确可以不努力,不努力很轻松,那么我将继续忍受不喜欢的专业,接下来继续忍受不喜欢的工作,然后渐渐忘记曾经想要的生活。
(二)
小蕊是我的高中同学,是被我们称为“握着一手好牌”姑娘。
颜值高,家境不错,高考时凭借艺术加分,本身成绩不怎么样的她进了211高校,毕业后就结婚,对象是暗恋她多年的初中同学D。D是一名学霸,大学考进了清华。
由于D的工作不错,小蕊一毕业就做了人人羡慕的全职太太。成天随着D出差到处玩玩玩。
“女孩子啊,那么努力干吗?”“看到没,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啊”。“人长得漂亮就是有福气啊!一路都这么顺利。”
当我们在公交车上睡眼惺忪穿越大半个城市抵达公司的时候,小蕊刚刚睡到自然醒。当我们被客户虐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小蕊在翻看杂志喝下午茶。当我们熬夜伏案加班的时候,小蕊在另一个时区看不同风景。
有时真的也不禁感慨,人的命运千差万别,也许我再努力10年,也只不过赶上她现在的生活水平而已。
不过渐渐的,就很少听到小蕊的消息,也很少在微信上和她说话。因为她关注的时尚、娱乐、小鲜肉,我都对不上号。而我在工作和生活中的成长、成就,她也体会不到。问问其他人,也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渐渐和她的联系淡了。
再次听到小蕊的消息的时候,是她的家庭生活非常糟糕,老公家暴加劈腿,已经人尽皆知,而她竟然不确定是否要离婚。
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是震惊的,然而再一想也并不觉得意外。想起小蕊在朋友圈里发的东西,以及仅有的几次聊天的内容,我不禁想起亦舒的名言:“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她就像《我的前半生》里的子君一样,在本该努力的年纪选择了安逸,唾手享受别人奋斗的果实,于是这安逸的生活来得快,去得更快。
可是子君尚且不自弃,毅然选择了离婚,年轻时的不努力,到了中年需要丢掉所有的颜面才能换得寻常的生活。好在子君最后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尊严。
而小蕊,深知现实是残酷的,她甚至没有信心,离婚后是否还能过上经济上相对稳定的生活,她犹豫不决的姿态,是对她年轻时不努力最大的讽刺。
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当然是可以不努力的,那么你面临的,也许就是像小蕊这样,后半生毫无尊严的附庸于他人的生活。
(三)
很多鸡汤文都告诉我们“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格局比努力更重要“。所以我们之中的很多人,想要先做一个正确的选择,先有一个大的格局,再去努力。
可是,看到这些文章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文章之所以能被你看到,写出这些文章的人,他们已经在背后付出了至少10万字的努力。而只要稍加关注,你就会看到,他们在写作之初时,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选择,也没有现在的格局。
所谓选择,很多都是经过大量超越常人的努力,忽然就产生了量变到质变的契机。
而所谓格局,则是经过了大量的努力之后,去到了你之前不可能到达的高度,忽然就抵达了一览众山小的境界,看到了很多平视时看不到的东西。
你当然可以不努力,当你觉得日子刚好钱够花,老公孝顺娃听话,这样的日子就很好,还为什么要努力?
但是如果你身边的人,都在渐渐变得更美更好,曾经说好了和你一起胖到老的闺蜜突然就瘦了个几十斤,曾经和你一起骂老板变态的同事每天加班突然就变成了你的上级,曾经看着跟你差不多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换了身份成了XX专家到处做分享,他们去了你没去过的地方,吃着你没吃过的食物,看着你没看过的风景,遇到你没相处过的人。
当身边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你曾经想成为的样子,可能还进入了你曾经向往的阶层。
你,真的不心慌吗?
你总得经历了这一切,再说这些不重要吧!就像哪本书里说过的,你总得经过举重,才能感受若轻。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努力?你当然可以不努力。
只是你得问问自己,你凭什么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