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贤自我发展心理学笔记（7）：情感触发原理——如何让改变自然发生？

这节课讲引发改变的第四个原理：情感触发 经常有人说：知道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原因是，作为理智的骑象人和作为情感的大象，都有各自的主张。并且，大象的力量还要大很多。 我们常说：让改变发生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两个词的顺序是很有讲究的。你得先让大象有所触动，它才能听得进道理。

陈老师在咨询室里，如果听到来访者跟他说：“道理我都懂。”陈老师就会想：“坏了，这个咨询没有起到作用。” 因为，当他说“道理我都懂”的时候，他其实是在说：“你说的道理我不想听。”他已经把道理放在了很远的、和他无关的位置了。 为什么？肯定是没有触动他的大象。 改变需要情感的触动。如果没有情感的认同，就不会有真正的改变发生。 大象既容易被焦虑、恐惧这样的消极情感触动，也容易被爱、怜悯、同情、忠诚等积极情绪触动。 可是，到底怎么才能激发我们内心深处的情感，并带来改变呢？ 越自责、越放纵 人们习惯的方式，是用焦虑、恐惧，也就是用恐吓的方式促进改变。 原因是，焦虑和恐惧的力量强大，最容易被激发和控制。(而且，在理智上讲，似乎更能让人看到不好行为的危害，出于自我保护，减少和避免危害，人的自我预警就开始启动，首先响应的是最容易被激发的焦虑和恐惧，于是自我就被焦虑和恐惧控制了。) 比如：在学校里，老师用批评来让学生听话； 在工作中，公司用末位淘汰制来让员工努力干活。 我们也总是用自责的方式给自己压力，理智强迫我们看到不好行为的危害，强硬的命令我们改变，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警醒，并发生进步和改变。

每次面临改变的时候，我们都会分裂成两个自我：一个上进的、正义的自我；一个堕落的、邪恶的自我。 上进的自我总是责备那个堕落的自我，而那个堕落的自我经常会无地自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焦虑和内疚就产生了。 我们本能的相信，内疚和自责能够帮助我们实现改变。就像小时候，我们淘气、偷懒，严厉的老师或者父母就会监督我们做作业。

成功学也有这样一句口号：想成功吗？就要对自己很一点。 你可能也会经常说，最好把自己骂醒，如果不能改变，那就一定是骂的不够狠。 可是，内疚和自责能推动大象改变吗？ 当然不能，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一边内疚自责，一边拖延着不愿意改变。 原因在哪里？ 原因在于：很多你想改变的应对方式，比如吸烟、乱吃东西、拖延，就是为应对焦虑和压力而产生的。 现在，你的内疚和自责增加了你的焦虑和压力，那你会用什么方式来处理它们呢？当然还是吸烟、喝酒、乱吃东西、拖延这些老办法了。 所以，越是自责，越是容易放纵自己。这就陷入了一个“放纵----自责----更严重的放纵”的恶性循环。

有人说，为什么，我越是自责，就越拖延了呢？就是这个道理。 有个禁烟广告的实验。广告上画的是两瓣黑黑的肺叶被香烟烧成了一个窟窿。这个广告非常恶心，大象一看就会给吓到。 可是，广告的效果却没有那么好。为什么大象明明被触动了，却不起效呢？ 原因很简单，很多时候，你吸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减压。可是看到这个广告，你的压力会减轻吗？不会，相反，你变得更焦虑了。一焦虑，就来根烟压压惊吧。 用焦虑、恐惧、内疚的情绪来激励大象，大象只会烦躁的在原地打转。更何况，焦虑、内疚和自责会降低你的自尊，让你觉得自己懒惰、无用、一事无成，进而有可能破罐子破摔。 你要知道，那个你责备的自己，也正是那个要承担改变责任的自己。如果你自己都把自己骂的士气低落了，那你哪里还有改变的勇气和力量呢？ 也许你要问：真的是这样吗？

陈老师说，他看过周围有一些人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有很高的效率，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他们难道不是把内疚和自责当做动力吗？如果内疚和自责没有用，那么他们又是怎么维持对自己的高要求呢？ 大象能听懂爱。

陈老师说，他的心理咨询师是一个老太太，非常严厉。无论从哪点来讲，她都跟温柔、善良扯不上边。 第一年学咨询，她就一直在批评陈老师：你这里说的不对，那里说的不对；你没有思路；你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等等。 那段时间，陈老师的情绪低落。这里既有对自己总是做不好的愧疚和自责，也有对老太太不近人情的不满和怨愤。 开始，这种愧疚和不满没能让陈老师更努力地学习。相反，看到心理咨询的一堆学习资料，陈老师心理发憷（情绪的困扰和学业的压力一起袭来）。虽然，陈老师一再责怪自己不够努力，但他的大象却总是迈不开步子。

一年的学习快结束了。在课程的最好一天，老太太给陈老师他们讲了她的老师——家庭治疗大师米纽庆（结构派家庭治疗大师：Dr. Munichin（米纽庆） ）的一些事。 她说：“她年轻的时候，有一天拿着个案去找米纽庆督导。她做的是一个希腊家庭的来访者，人很多，过程也很乱，她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局面，但也没有很出彩。听她报告我个案，米纽庆就让其他学生提意见。这些欧美学生纷纷说她做的好。其实他们觉得，一个亚洲的小女孩，又有语言和文化差异，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米纽庆没说话，静静地听完大家的意见，然后开口了。他说：“她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你们说她做的不错，其实是说，她只能做的这种程度了。 听完米纽庆这么一说，大家开始认真思考，提出了很多批评和意见。 老太太说：“现在米纽庆已经去世了，我也老了。我要把他教给我的东西告诉你们。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舒服的。如果我只是表扬你们，那我其实也是在说：你们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我不停的批评你们，挑战你们，是相信你们完全能做得更好。”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那头大象就被触动了，我理解了老师的用意。 从那天开始，我对自己的要求就提高了。

这种自我要求没有变成内疚和自责，也就不是情绪负担了。相反的，它还蕴含着“我能做得更好”的预期，以及伴生的自豪感。 这种自豪感里，有老太太对陈老师的期待，也有陈老师对老太太的认同。在这种用“期待你更好”的爱连接的关系中，批评变成了信任和鼓舞。 第二年，老太太还是那么严格，对陈老师还有很多批评，但陈老师对批评的感觉却变了。

严格的要求还是带来了很多压力，但对陈老师来说，压力变成了动力。 所以，问题不在于要不要对自己提高要求，而在这种要求背后，你对自己究竟是失望、丧失信心、厌恶，还是爱和期待。只有后一种感情，才是触动大象改变的力量。 陈老师说，他曾经遇到一个谴责自己的高手，就叫她欧阳吧。 欧阳的公司有很多优秀的同事，他们大都是从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 欧阳总是在跟同期入职的同事比较，觉得同事很聪明，而自己很差。她经常会更自己说：“不要再这么下去了，你要混到什么时候？别再堕落了。” 在陈老师和 她咨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处于“道理我都懂”的阶段。

陈老师跟她说，人有很多面，不能这么简单的比较，甚至问她这种比较和自责对她有什么好处。这些都是没有的。 欧阳的改变同样来自情感触动。 那一天，陈老师问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对竞争的焦虑，她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 她是在机关大院长大的，同龄的还有另外两个女孩，都很漂亮乖巧，而她觉得自己长得一般。 这三个孩子的妈妈，会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孩子。妈妈们暗自较劲，而她的妈妈，又是一个好胜心很重的人。 每周六，她们三个都会去一个地方，跟着一个老师学弹钢琴，三个妈妈就在一旁品头论足。 有一次，她的钢琴没弹好，错了好几个音，妈妈非常生气。 以前，都是妈妈骑自行车接送她，那天天很冷，妈妈把她从车座上放下了，自己骑车往前走，让她在跟着跑。她一边哭、一边在后面追赶。 说到这里，欧阳委屈的哭了。 她说：“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害怕学钢琴。每次去那边，都觉得，这三个妈妈就像是三个将军在坐镇。我们像三个小兵在他们面前战战兢兢地奋力杀敌。” 陈老师问欧阳：“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如果你是自己的妈妈，你会让孩子参与这样的战争吗？” 她说：“绝对不会。” 陈老师说：“可是，你现在就在让自己参加啊，只不过战场不一样了而已。” 欧阳沉默了。 从那以后，每次遇到和同时比较的时候，她都会跟自己说：不要再参与这种愚蠢的战争了。

也许，她以前也这样劝过自己，但没什么改变。（她只是感觉不好。这种比较把自己逼进了严重焦虑的角落，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也想改变，但她只是把焦点放在了和同事比较这个事情本身上，知道了这种事情会让自己焦虑，但这种事情为什么让自己焦虑她却没有感知到。也就是说，她看到了刺激大象的情绪，但没有觉知到让大象行动的动力。于是，她还留在自己的心理舒适区里，按照以前的方法应对和处理事情）。 这次就不一样了。她和陈老师一起，看到了她的这种习惯性反应是从何而来的，她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这么自责，也知道了这不是她自己想要的，而是妈妈的需要。她也感受到了那里面隐藏的自己的恐惧、无助和委屈。当把这一切放在她的觉知里审视的时候，她被触动了，她生出了对自己的爱和怜悯。于是，新的经验产生，这是驱动大象的动力。

所以，你对自己还好吗？想起自己、想起自己行为时候，你是带着厌恶和憎恨，还是带着爱、同情和期待呢？ 如果你还在内疚和自责中自我折磨，也许，你就应该放弃和自己之间的战争了。就像一个士兵终究要解甲归田一样。 大象也许听不懂你的道理，但它能听懂爱。 它会很清楚，你爱不爱他。只有爱，才能让他心甘情愿，为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