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迎来两位同日拜师的仙人,正值墨渊打造的第二个法器横空出世之际,其中一位更被新法器认主。
既然天意如此,墨渊从大局出发,顺应天命,与新法器选定的主人定下师徒名分,也算一拍即合,各得其所。
一个为学艺而拜师,一个为天命而顺势,拜师之礼就此顺理成章地在昆仑虚的大殿内上演。
白浅既要拜墨渊为师,自当遵循昆仑虚的拜师礼仪,就此定下与墨渊的师徒名分。
一入殿内落定,在子阑端正规矩的鲜明对比下,白浅的跪姿让昆仑虚的一众弟子侧目。
这般没规矩不讲究的坐姿,哪里是受过天族礼仪严格教养的仙人?!
昆仑虚作为天族高等军事学院,门下弟子多为天族权贵后代,大多严守天族礼仪,似这野狐狸一般毫无仪态可言的坐姿,也让昆仑虚一众贵族子弟大开眼界。
白浅不愧是被折颜带大的孩子,她的坐姿仪态,完全秉承青丘自由散漫的作风,她又深受折颜言传身教的影响,白浅拜师前的坐姿与折颜的坐态倒有几分一脉相承的随性而为。
墨渊却不似他的弟子们那般,计较白浅不合天族规矩的坐姿。
司音既由折颜引荐,折颜也向他说明过,她是一只野狐狸,即使他对司音的出身有所揣测,却也尊重司音不同于天族人的作风。
天族虽有天族的规矩,但他也尊重不同族群的民风,墨渊对她“非我族类”作风的接纳,以及对她个性上的包容,都让白浅对墨渊产生更多的好感。
回到拜师礼的现场。
墨渊既已决定收二人为徒,该走的程序如何也免不了。
该问的问题,他这昆仑虚的主人总要问个明白。
第一步,问明姓甚名谁。
无怪墨渊先问白浅的名字,她既是新法器选定的主人,也是好兄弟折颜送来的徒弟,更是昆仑虚唯一的女弟子,这位命定的弟子,如何不让墨渊关注?!
更何况,白浅在还扇子的时候,已经自我介绍过一次,墨渊正好以此为契机打开话题,又一次确认对方的姓名。
司音,既是折颜为白浅想好的在昆仑虚使用的新身份,也是白浅与墨渊定下师徒名分所使用的称谓。
子阑见机行事,继白浅之后,报上他的姓名。
既已知晓二人的姓名,墨渊便与两位即将拜入他门下的新弟子说明昆仑虚的情况——昆仑虚已有十五名弟子。
倘若今日只有一人拜师,那么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今日你二人同日拜师,眼下却有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这问题看似简单,却也棘手。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既入了昆仑虚的师门,就要遵守昆仑虚的规矩。
天族历来讲究规矩,长幼有别,昆仑虚也不例外。
谁是师兄,谁是师弟,虽然同为天族战神门下,却也代表了师门的不同资历,其后果就是长幼有别。
然而,同日拜师,无法以入门时间认定二人的师门顺位,这对讲究师门秩序的昆仑虚而言,倒是成了一道难题。
为求公允,让二人心服口服,墨渊没有强势决定谁做师兄,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两位当事人,让他们协调意见,最后再由他来定夺。
给二人选择权,是墨渊作为昆仑虚主人的姿态,也是他为人师者展示的诚意。
在长幼排序上,墨渊虽有定夺权,却也需要审时度势,维护昆仑虚的和谐大环境。
如此一来,墨渊便要重视折颜的存在,一来折颜的资历几乎与他齐平,二来司音毕竟由折颜带上昆仑虚,他这昆仑虚的主人势必要给折颜几分颜面,墨渊在众人面前征询折颜的意见,也是他尊重折颜的地位的表现。
墨渊先摆出尊重当事人意愿的姿态,转而征询折颜的意见,看似面面俱到,实则却在以退为进,由此妥善处理弟子最在意的长幼问题,避免弟子之间因长幼之序争议而引起同门纠纷。
对活了三十多万年的两位上神来说,这话的言外之意,彼此心领神会。
在司音和子阑看来,墨渊征询折颜的意见,就是让折颜掌握他们长幼排序的决定权。
白浅充满期待地望向折颜,基于折颜与她的交情。
折颜既然亲自送她上昆仑虚拜师学艺,一路走来,老凤凰也对她时时提点,照拂有加,应该不会在这关键时刻给她掉链子。
即便先入为主地认定折颜还会一如既往地维护她,白浅终归不放心,不断以眼神示意,暗示折颜维护她的意愿——她不要做师弟(师妹),她要做师兄(师姐)。
与白浅的急切期待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子阑焦虑不安的眼神。
墨渊上神不是四海八荒敬仰的天族战神吗?!
他怎能如此明目张胆地为熟人大开方便之门?!
如此不公平的师门竞争,昆仑虚真的似他以为的那般浩然正气吗?
司音由折颜送上昆仑虚,他既要收司音为弟子,少不得让座下弟子产生联想,认为他因为折颜的情面收司音入门。
如今,他打造的新法器是众位弟子求而不得的厉害武器,扇子却认司音为主,他也势必要顺应天命,将扇子交予司音使用。
从折颜到扇子,在一众弟子看来,司音已占尽优势,以此为前提,司音势必要在长幼排序上做出让步,这是对彼此都好的解决方案——既无损昆仑虚公正严明的纪律,也对司音未来的昆仑虚生活有益。
墨渊明为向折颜征询意见,实则暗示折颜代司音让步,而这退让之语也只有折颜才适合出面说出。
折颜的态度,在白浅的意料之外。
老凤凰不是一直都很帮她吗?
老凤凰不是总会尊重她的想法吗?
老凤凰怎能在这时拆她的台?!
折颜既不维护她,也不为她说话,这般让她吃亏的做法,白浅表示不服!
到底是谁不牢靠?
在我看来,显然老凤凰才是更不牢靠之人!
求人不如求己,折颜不替我说我,就由我自己来!
果然自己的权益要靠自己维护!
气上心头的白浅,脱口而出“我不拜你为师了。”
白浅这话的意思,在旁人听来,就是拜师与长幼排序画上等号。
能做师兄,她就拜师;
不能做师兄,她就不拜师。
这般一点就爆的的燥脾气,这年轻气盛的孩子话,折颜与墨渊既不计较,也没当真,却让昆仑虚的众位弟子看不过眼。
大师兄叠风率先发声,严厉指责司音的儿戏之举。
昆仑虚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将我们师父当成什么?
我们师父岂是你能随意折辱的上神?!
只因做不了师兄,你就不愿拜师父为师,你又将我们这些昆仑虚的弟子,以及昆仑虚置于何地?!
师父在上,不与你计较,在这昆仑虚的地界,我们这一众弟子却由不得你如此慢待、胡闹!
大师兄叠风的厉声指责,得到九师兄令羽的声援。
你小子即使有折颜上神做靠山,却也不能如此得寸进尺,狠踩我们的底线。
对你礼让是为了给折颜上神情面,却不代表你有权利如此“张狂无礼”,“肆意妄为”!
我们这一众师兄弟,不会容忍你如此羞辱我们昆仑虚。
墨渊的热,对应昆仑虚弟子的冷,面对胡萝卜与大棒起飞的局面,白浅又如何应对?
一次长幼排序之争,让墨渊进一步认识司音的个性。
眼见司音犯了他的弟子的忌讳,未免继续争执下去,以致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墨渊适时介入其中,打断弟子齐声“讨伐”。
这既是墨渊作为昆仑虚主人掌控局势的需要,也是他对司音的保护,为了维护昆仑虚师门的安定团结。
在墨渊看来,司音的脾气虽有些沉不住气,但他相信,司音不会无缘无故与他闹情绪。
司音既是折颜送上昆仑虚让他收为弟子的人,他也相信折颜看人的眼光。
如此想来,司音的品性也不会差。
既然如此,不如问一问司音,她为何只因做不了师兄,就不愿拜他为师。
司音不会因为不认同他这个师父而不愿拜他为师,这一点自信,墨渊还是有的。
或许,司音有何不为人知的原因,所以如此计较师兄的排位。
墨渊给司音解释的机会,既为解开心中的疑惑,也为帮司音解围,让他的弟子对司音的“无礼”释怀。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也都站在各自的立场计较得失。
然而,立场不同,公平的标准也不一样。
墨渊的公平,是他站在昆仑虚主人,以及众位弟子师父的立场。
司音的公平,却是以她一直以来的成长经历为出发点。
在她看来,以先后顺序决定长幼排序,这是对她明显不利的公平标准。
先来后到,既不是她的主观意愿的反映,也没有给她留下努力争取的空间和余地。
如果以上天的安排作为定下顺位的标准,她岂不是彻底失去扭转命运的机会?!
在家里,她就因为生得最晚,做了最小的一个,怎么到了昆仑虚,本以为迎来改变命运的机会,结果还是重蹈覆辙,她又一次做了最小的一个?!
先后两次被老天玩弄,不给她掌握命运的机会,白浅表示不服!
她要严重抗议!
墨渊的先抑后扬,收到了成效,司音的抗议,为墨渊随后的安抚之举做好了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