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屋的租客

城市里租一个地方住的费用成了外来打工者一项很大的开支,为了节省这个开支,就出现了蚁族这个词与它体现的居住条件。很多打工者的最终归宿不是城市,为了省下尽可能多的钱带回老家,对于住的地方,仅仅要求是遮风避雨有张床就行。作为最便宜的独门单间,以前老楼下面盖了用来放煤的小煤屋就成了抢手的居住地方,每个月100元的租金,几乎是每个人都能负担得起的住宿条件。

沉鱼落雁的楼下就有这么一个租出去的煤屋,里面住着一个收垃圾的老头,据说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后来老头也证实这个时间的准确,他是这个小区除最早来的租房客,他是住在这里最久的租房客。

老头是很随和的一个人,也挺热心的,谁家煤屋里有要卖的废品,在楼喊一声,应着了就丢下钥匙,老头打开煤屋的门,清点好了,连钱带钥匙给人家送上去不说,还将摆弄垃圾剩下的尘尘屑屑打扫干净。

老头不在小区的话,就是推着他那辆小车去收废品了,一般不用去远的地方,附近的几个小区就是他的市场,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不少卖废品的老主顾的,有的时候也会碰到周围的商家卖给他大宗的废品,对他来说这就是遇到了大生意,晚上在煤屋门口喝酒的时候,就能添置一点带肉的酒肴了。

这个老头也是个健谈的人,也不太会避讳自己的私事,所以我知道了他还有一个儿子,是老家一个小学的校长,我知道那个地方,是一个可能发部出老师工资的地方,我试着问他:

“别看你儿子是校长,可能他的工资还赚不过你。”

老头立即抢过去:“那是,紧接着小心的修正自己的话,”那是以前,现在也不行了。废品的利润大不如以前了。“

我问他:”儿子都成家立业了,种着自己的地,清清闲闲的在家多好,干嘛这么老远的出来受这个苦,你的钱挣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我是为了给死去的女儿还治病的钱!“

说到这里,老头的目光很快的就暗淡下去。

我立刻给老头赔不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让他想起伤心事了。

老头抬头说,他本来还有一个女儿,可是得了一种怪病,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病,北京、上海,凡事能知道的大医院都去过,借的钱在当时看来都不知道哪辈子能还上,可这也没保住女儿的命。女儿没了,钱还是要还,靠儿子那个时停时发的工资,是没有指望了,所以,就到城市里找了收废品这个营生。现在的钱毛了,好还了,不过真对不住当时借钱给自己的人,这么些年,钱也不抗事了。说着,老头自责般的低下了头。

这老头只是命苦,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人,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事,也许是上辈子别人欠他的吧,也许是借了下辈子的债,如今遇到一个把借来的钱当回事的人也不多了。

废品的价格还在不停的跌,终于,在大家都懒得为那丁点儿废品的钱再攒纸壳的时候,那个住在煤屋的老头消失了。最后还是从小区的大妈那里知道,老头回老家了。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还清了债,我倒是希望他还清了债,那么,老头还能在老家安享晚年,这是一个好人,在此,希望他健康长寿。

摘自我的博客 纬八路口若悬河随笔集 http://www.weibal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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