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的姑娘

五条和阿雅要结婚了。周末的时候收到了他们的请柬,红色贺卡,上面五条一笔一划写着“吴界,徐素雅  4月12日于新纪元大酒店举行婚礼,特邀您参加”。

差点忘了,五条的大号叫吴界。

这是我长这么大这近三十年来收到的第一个婚礼请柬。不是群发短信通知,不是微信建群通知,是一笔一划写好了装进信封,贴上邮票,漂洋过海倒是没有,穿山越岭到我手上的。

阿雅打电话的时候说“为了图吉利,总共就写了66份请柬,你是这六十六分之一呢!”

我说“滚犊子,差点被你这六十六分之一的狗狼噎死,你这cosplay的照片是啥时候拍的?五条这硬铮铮的汉子是怎么被你练成绕指柔的?还穿婚纱给你角色扮演啊?”

“屁吧,我跟你说,那是他打赌输了,愿赌服输只能答应我穿婚纱了,哈哈哈”说实话阿雅的笑声很欠揍。

“什么赌?”我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谁胳膊的汗毛更长啊,他比我短了将近一个毫米,哈哈”

……姑娘,汗毛长你是很骄傲吗?

阿雅和五条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一起疯的还有另外的六十六分之五,我们宿舍四个姑娘,他们宿舍四个汉子。阿雅是典型的山东抠脚汉,但是天生嗓音细,咋一听以为是台湾同胞,仔细琢磨又透露着些许东北茬子味。阿雅说她祖籍黑龙江。五条是典型江南小生,倩女幽魂里张国荣那一款的。大一初识的时候,五条一米八几的海拔,一百二十的体重,阴气十足。五条的外号起源于一次麻将局,他小七对胡五条自摸……后来五条时常感叹,幸亏当时不是胡发财,不然他就要跟个狗名相伴一生。

五条跟阿雅在一起顺理成章又出人意料。阿雅是个神奇的姑娘,神奇到我只能想到神奇这个词来形容她。

我们第一次聚餐吃饭,点饮料的时候男生鬼鬼祟祟猥猥琐琐的“姑娘们喝什么?要不来点啤酒?我看也没什么好喝的饮料”

我刚想举手表示雪碧挺好喝,阿雅把菜单往前一推“好啊,啤酒可以呀”

我们三个同时闭上了嘴,想起了两天前宿舍聚餐,阿雅伸出一根手指说“喝啤酒我是这个”

“一瓶倒?!不至于吧?”

“错!一直喝!哈哈哈……我们家基本都是,啤酒跟白开水一样,喝不醉”

当然这次聚餐以四个猥猥琐琐的男生吐到天黑地暗结束。

阿雅跟五条的爱情故事开始于大一,某个最平常不过的一天,阿雅提着暖水瓶风风火火的闯进宿舍“五条刚刚跟我表白”

“什么?!五条?跟你表白?他什么时候瞎的?”二丫头最先从床上蹦哒起来表示怀疑。

“哈哈……我也觉得,他什么时候瞎的,怎么就看上我了”阿雅笑,梨涡若隐若现,眼睛里像藏着星星。

“然后呢,你怎么说?”我接着问。

“我当然没有答应啊,怎么都要矜持一下嘛”阿雅把一袋零食放到桌子上“喏,他买来贿赂你们的,小四,有你最喜欢的凤爪”

我打开袋子扒拉出凤爪,暗下决心要给五条多说两句好花。“为啥不答应?五条怎么说也是班草级别的,你不喜欢他?”

“不是啊,挺喜欢啊,明天就答应他,今天不行。哈哈……”

白眼……

阿雅跟五条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没少敲五条,前前后后搓了很多顿,喝的五条举手投降“大佬们,请饶了小的……”

阿雅跟五条刚在一起没多久就是期末的考试周,五条跟我们不是一个专业,阿雅整日跟我们泡图书馆“五条搞不到专业课的范围,我要跟你们一起死磕,单兵作战最容易战死沙场”。考试周结束大家都各自回家找妈。没想到开学刚回来的第一周,隔壁专业的一个女生就托五条的一个室友给五条送了封情书。

“给你的情书?真的假的?还有女生跟我一样有眼光的,是谁啊,想认识认识她。生气?我不生气啊,我为什么要生气…”阿雅挂了五条的电话后,气宇轩昂的跟我们说,“亲爱的们,姐们要上战场了,清理阿三阿四阿猫阿狗,谁要围观,速来报名,名额有限啊”

“怎么个计划,需要帮您预订浓硫酸吗?群众的好奇心需要满足……”

阿雅瞅了眼我们三,装模作样的坐下,翘着二郎腿“大丫头,二丫头,四丫头,来给姐们捶捶腿啊,顺便出谋划策”

我还是不放心,弱弱的问一句“你真的不生气?不吃醋吗?”

“不生气啊,吃什么醋?又不是五条看上别人了,是别人看上我们家五条,这说明我看男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滴,这是抢手货,潜力股,小四你要跟姐多学学”

我们一致认为阿雅的脑回路比较清奇,她总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地方,说她感情用事不对,说她不感情用事好像也不对。神奇的脑回路。

那个给五条写情书的姑娘最后当然没有被泼一脸硫酸,而且收到了一封回信,我代写(阿雅坚持认为我的字迹跟五条的最接近),内容是五条写给阿雅的情书(或者说赞美信,阿雅口述,我代写,歌颂阿雅的美丽善良温柔大方以及五条对阿雅的忠贞不渝)。

阿雅跟五条的爱情也并不是完美的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他们也会吵架,因为约会迟到,因为五条打游戏不理她,因为五条买的礼物太丑,因为五条没有夸她新买的裙子好看,因为很多小事,跟每对情侣一样。每次吵完架后阿雅提着暖水瓶推开宿舍的门,“又跟我吵架,明明就是他的错,打游戏还有理了!说他两句还不乐意听,谁陪我去喝酒?我请客!”。通常两瓶啤酒下肚,阿雅开始给五条打电话“吴界,五条,大傻子,今天饭店老板卖给我的是假酒,我怎么喝醉了呢?你快来接我,这三个女人要把我买进深山里给老光棍当媳妇,你快来拯救我啊”。十几分钟后五条“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阿雅每次到了宿舍都要说一遍,虽然实际上五条只是骑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哼哧哼哧的带她回学校。

这样的吵架和好,像一出经典剧目,大学四年无数次上演,不过后来破自行车换成了破二手电动车。这是他们俩的约定俗成。我们乐得跟着蹭饭。

大三的时候阿雅跟五条备战考研,同一个学校的两个学院。五条发挥失常,复试被刷,阿雅则顺利被录取。毕业那段时间五条整日闷闷不乐,总觉得阿雅考上了研究生,去了大上海,就会把他抛弃了另觅新欢。

“你说五条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怎么老觉得我会把他甩了,真是邪了门了,再这样下去我就真把他甩了,让他哭去”

五条二战的那半年阿雅基本每个月都会回来看他,带各种好吃的。周五晚上一夜的通宵硬座来,周天晚上一夜的通宵硬座回,周六陪五条在通宵自习室奋斗,他看书,她刷剧。那半年阿雅比二战的五条瘦的还快,阿雅跟我们视频的时候说“现在请叫我三条,哈哈”

半年后五条总分第二被录取。阿雅跟我们开视频的时候一脸得瑟“看吧,我就说我们家五条这次肯定能考上,潜力股!你们啥时候来玩,姐们带你们玩转大上海!”。

她们相恋七年,依然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阿雅说起五条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五条走到哪里都会牵着她的手,他常嘲笑阿雅自然卷的头发,喊她“小卷毛”的时候又温柔的让人羡慕。

我又想起了阿雅肆意张扬的笑容和歌声,她仿佛无所畏惧,仿佛无论在怎样一团糟的境遇里,都能为自己找到快乐的方向。她像连绵一个多月的梅雨季后终于拥抱大地的阳光。

嘿,那个叫阿雅的姑娘,愿你永远像阳光,温暖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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