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

难得今天上午有时间，约上雷雨去看吴柏生爷爷。他今年已经93岁了，是我们的特邀在地领航员，教我们扎灯笼。

爷爷的灯笼，不用一根钉子，将长短不一的竹蔑折断一半，像榫卯一样的自然咬合住，再用纸绳加固，最后贴上绿粉白三色纸，画上花，写上字，穿好灯笼提手，点上蜡烛，齐活。

爷爷教了我们五年，从88岁开始，迄今已将近10次。每次来上课，爷爷都必定穿上整齐的西装，收拾的干净利落。讲课的时候，话不多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安静的自己做灯笼，一步一步，一丝不苟。

一两次之后，我们也找到了跟爷爷搭档讲课的模式：爷爷只要一步一步做，提醒要点，由我或是蚊子来把步骤细细的拆解开讲给孩子。讲完之后，我们会去各组巡视，爷爷坐在方桌前画画、做样品就好。

孩子们呢，也会逐渐被爷爷散发出来的气场吸引，纷纷围过去看。爷爷不说话，专注的做。孩子们也不说话，安静的看。这个场景，每每看到都会让我铭刻于心。每每想起，也会不自主的升起感动。

今年的课程里，老师们没有选扎灯笼，理由是太难，且扎完的灯笼不好带，也不好保存。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还挺遗憾的。

要知道，爷爷的灯笼课，最有价值的一定不是灯笼本身，而是爷爷一辈子专注在扎灯笼上的匠心。哪怕只是跟爷爷呆在一起，看着爷爷做灯笼的样子，也是很大的收获呢。

况且，爷爷的灯笼扎的真是极好看，在培田村里，再没见过谁扎出来的灯笼如爷爷扎的那般轻巧玲珑了。

还有爷爷亲手写的字和画，秀丽淡雅，好看的紧。

我的办公桌上，迄今仍保留着爷爷的画，一直没舍得拿出来贴。

今天在看到爷爷，93岁的他身板依旧笔直，眼神和记性也很好，但这阵子高血压的症状一直都有，喘的厉害，耳朵也不那么好了，手也抖的厉害。看爷爷颤抖着手还要坚持为我们泡茶、倒茶，好想哭。

跟爷爷聊了会儿天，不忍多打扰他，就匆匆告别了。

现在想着爷爷的样子，有点难过。但又无可奈何。

雨会停，花会谢，人会老去，没有谁能逃的过。

但在老去之前，多做点善的事，多爱别人一点，给这个世界多一点暖和热，总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