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国庆节的时候,从城里上班的我回到了乡下老家。那天在路上和爹娘摊晒玉米,村里的三大爷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前面挂着一只大公鸡。
三大爷一看是我,乐着打招呼:“哟!小鱼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我赶忙应着:“三大爷,昨天回来的。”抬头看到车把上的大公鸡,夸了句“您这只公鸡真大,真好!”
三大爷哈哈大笑,颇为得意,自家养的大公鸡那叫一个漂亮!
爹也来打招呼:“老哥 ,去哪里啊?”
三大爷回道:“过节了,找人褪只鸡。”
爹打趣儿的说:“老哥人家,不用找别人了,把鸡留下,什么都不用管了!”
我们哈哈大笑,三大爷悠哉游哉骑着车子就走了。
这一幕让我不禁想起了村里人的很多趣事儿。
2
我还是青葱少年的时候,要骑着车子去十几里外的村子上中学的。
有次回家,村里的二姥爷就赶紧喊住我:“小鱼,车子都露外带了!”
一听这,我赶紧下了车,仔细地检查车胎,发现车胎好好的,没毛病。
“二姥爷,车胎没事啊!”
二姥爷哈哈大笑:“俺说的是外带不是里带啊!”
我一听有些懊恼,又觉得好笑,小脸一扬,不再理他,现在想想也真是有意思。
3
去地里干活的时候,隔壁的老哥哥也会跟我开玩笑。称呼老哥哥,这是按辈分来的,实际年龄差了二十多岁。
“小鱼,可别给你爹干了,收了粮食他又不给你!”
我笑笑:“就得给他干啊,不然不管饭啊!”
这时过来一个去地里上化肥的娘们,老哥哥又开玩笑:“哎吆,怎么这么想不开,拿着钱往地里撒呢?”
那娘们有些嗔怒,不搭理他。
他又接着说:“快下雨了,二奶奶还往地里跑?赶紧回去吧。”
那娘们也不示弱:“你这熊孙子当的,下雨前撒化肥省水,你不知道啊?”
说完都乐了!
4
生产队的时候,娘还年轻,是一队的。有个孬小子是三队的,爱插科打诨,对娘说:“俺们队上的牛吃泥巴,屙泥巴!”
娘当然不信,脑筋一转,“俺们队上的牛也吃泥巴,屙泥巴!”
实际上那孬小子变着法儿埋汰娘,“泥巴”就是“你吧”,虽是读音一样,意义大不相同。
这种方式插科打诨的还有很多,我们这边有个两个村子一个叫后石梁,一个叫南夏辉,两个村子都挨河很近。
一次两个村子的人在河里叉老鳖,我们这边骂人有时候会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这里的王八就是老鳖。
南夏辉村的人就说了:“叉住一个老鳖,得有十两沉!”
后石梁村的人也是妙语连珠:“有个老鳖刚露头,还没使上叉,就吓回去了!”
“十两”对“石梁”,“吓回”对“夏辉”,真是对得天衣无缝。
在老家,有两个镇子隔着一条河,河北边用土话称蚂蚁为“一样”,是这个读音,但具体不知道怎么写。
河南边的人来我们这里贩粮食,大家都看到麦子上有蚂蚁。
俺们河北边的人就开口了,“麦子上面怎么这么多‘一样’啊!”
河南边的人有些发懵,“什么‘一样’啊,上面不是蚂蚁么?”
后来一交流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出了个歇后语“河南的蚂蚁跑到河北来――一样啊!”
5
忙麦收的时候,村里人用板车拉那些成捆的麦个子。爹在前面扶着车把,卯足了力气,绷直了身子使劲儿往前拽。
爹会在板车上拴几条绳子,分配给娘、大姐和我。娘和大姐搭条毛巾,倾斜着身子使劲儿往前,这样能让爹多喘口气儿,歇一歇。
自己那时还在上小学,整天想着放野马,偷奸耍滑。娘和大姐的绳子拉的笔直,我的松松垮垮,弯了下来。
道旁骑车经过的长辈们就会打趣儿:“吆,小鱼,你使的劲儿真大,绳子都拉弯弯了!”我洋洋得意,兴冲冲地快步向前,却被绷直的绳子无情地拽了回来。
直到大了以后才明白绳子为什么会弯,可是当时爹、娘和大姐只是看着我的狼狈样子,爽朗得笑了。
6
外甥很小的时候,我逗他:“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我不信,你是女孩。”
“我是男孩!”
“才不是,你看你长得多像小女孩!”
外甥有些动摇:“反正俺就是小男孩,俺妈说的!”
“怎么证明?”
小外甥挠挠头:“小女孩穿裙子,扎小辫 ;我是小平头,穿裤子。”
“小女孩也有短头发的,也有穿裤子的。”
小外甥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到:“小男孩站着尿尿,有小鸡鸡,小女孩蹲着,没有。”
“我不信,你就是小女孩,要不掏出来看看?”
小外甥犹犹豫豫还是脱了裤子,我哈哈大笑!
7
有时候和城里媳妇儿视频聊天,突然WIFI信号不好, 我大喊:“哎吆,怎么没网了?”
爹就说话了:“小鱼,咱外面网多的是!你要哪一帖?”
我一愣,才想起爹说的粘网,早些年爹用它们逮鱼,现在不怎么用了,在屋外挂着好几十帖。
又是一乐,爹略微知道我说的无线网络,心想这老爷子有点意思!
现在我已为人夫,为人父,有时候感觉生活就是笑着哭,哭着笑。偶尔烦闷了,就去看看心理书,什么宣泄,什么转移,什么潜意识……
我觉得远不如俺娘说的实在“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怎么不笑着过这一天?”
这话没毛病,我这辈子就指着这句话活着了,等儿子大了,懂事了,或许有一天,我会把这句话当作传家宝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