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他真的叫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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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氏,罕见姓氏

  一.姓氏渊源

  1、小氏宜出于小颢,见《路史》。

  2、春秋时楚亦有小氏,小惟子是也,见《左传》。亦见《姓苑》。

  二.姓氏分布

  浙江上虞、安徽淮南、湖南湘潭,云南东川等地均有此姓。

如果非要再刨根问底,似乎要归咎于他出生在一个淮南家庭,祖上六代单传,因此才有了被叫做小明的可能。然而,叫明怎么可能成为一个错误?远的有孔明、陶渊明,近的也有姚明、黎明、郭敬明,甚至连历史上一个朝代都是明朝。

因此关键似乎不在于“明”,而在于“小”。但是,小何错之有?首先,它笔画少,书写方便,其次,它符合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谦逊,最后,它范大众化,从走出肚子,到走向棺材小这个字根本离不开。当年小明的父母给他取名时,没想太多,只觉得孩子名字好记好叫就行,何况明可是日月合一,结构严谨,层次分明,配合一个小字,绝了!

小明念到初中就有一种要改名字的欲望。可以这么说,在那个崇尚个性和叛逆的青春期,名叫小明实在是一件让人万念俱灰的事。小明为自己感到耻辱,恨不得把自己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给烧了,但是他没有,因为补办的时候老师还得问他:你叫什么?

小明的耻辱感来自人们各种各样的举个栗子。数学老师为了给他们讲数学题,举例说:假设小明从A地步行出发……小明下意识地抬了下头,等着他的是全班同学的哄笑。语文老师讲作文举例说:一天啊,小明走到了公园里……没错,又是哄笑。小明几乎要怒吼:小明他妈怎么了?

小明父母听了他在学校悲催的血泪史,也感觉有些难过,于是三个人围坐在桌子旁开始找个替代的词。

小刚?不行,这名字不就是各种教课书里的男二号么。。。

小军、小宇、小帅。。。。。。小云轩,这是他们村头那个古老的亭子上的名字,可惜他们班叫这个的太多了,听着还像叫别人。

还是小明吧。起码他就是小明,不是别人的小名。

这事也标志着小明改名的事从此无期限搁浅。小明给自己最好的安慰就是,你看班级那个叫董重魁的人,考试写名他就需要一分钟,自己都已经达完一道题了,虽然董重魁总考第一,小明永远中下。

刚开学那会,去宿舍登记,董重魁排在他前面,宿舍管理员问姓名的时候,董重魁说,董重魁,董永的董,重量的重,魁梧的魁。轮到小明时,他也学着他样子说,小明,大小的小,明天的明。管理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还有别的写法的小明?

然后小明就听到不少人跟在后面窃笑。

是啊,唯一的小明,可怜的小明。无需注释的小明,理所当然的小明,摆在书里,挂在嘴里,雷打不动,连三岁小孩都能轻易喊出这个名字。

我为什么叫小明?小明无数次这样问自己。

那年,小明独自一人在学校后操场默默发誓,自己可以是小明,但决不能是一个平凡的小明。

可是,这个姓名,仿佛已经注定,小明的一生,就像万千个小明一样,普通到了骨子里。

2

有一天,董重魁很郑重其事地问小明:谁是小红?

还没等小明反应过来,董重魁就夸张地狂笑着跑开。董重魁的本意是一个并不善意的玩笑,但却让小明有了些许想法。没错,既然叫小明,你的生命中就不可能没有小红。否则你就是残缺的、不对称的。你假设的时候有小红、你举例的时候有小红,作为一个小明没有小红,自己都不好意思活在这个世上。这一点,小明竟然是在董重魁提示以后才醒悟过来。

可是,小红是谁?

可是,小红在哪?

打那天起,小明开始关注姓小的人。她一定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经历,小明想,我们同病相怜,一定能成为好友。他甚至在百度搜索“小红”,果然百度也给他举了一堆关于他们的例子。去你的例如,去你的假设,我要真的小红。

小明还在一本电话黄页上找小红。结果就是电话簿没收录姓小的,家里登记的是妈妈的名字。

寻找小红,成为小明人生中后来的重要课题,一直到大学毕业,一直到工作、辞职、再工作。但那个叫小红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也曾有怦然心动的对象,也曾有女孩给他留下一缕芬芳,可他始终没办法忘记小红,他怕她一个人等得太苦,他只想快点找到她。

直到那天家里失火,从小到大攒下的所有关于用小红、小明举例子的书都烧掉了,小明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找不到小红了。

3

伴着周遭嘲笑中成长起来的小明,性格难免有些内向,加上家世一般,长相一般,个头一般,完美得和高富帅的标准擦肩而过,所以就像那个名字一样,小明普通得掉在了人群中,好似水溶于水中,再也分辨不出。

后来,小明终于还是娶到了老婆,那年他32岁,不能算太老,但听说同学魏董重魁的小孩已经上幼儿园了。

老婆叫韩冰,名字跟小红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他在新婚之夜郑重地看着韩冰“你以后有个小名,叫小红”老婆看着他执拗的神情,轻轻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是别人的韩冰,是你的小红。”

在工作单位附近,小明和老婆一起按揭二十年买了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日子开始过得有板有眼。小明算了一下自己和老婆的年收入,估摸着每月还完房贷后的剩余只能让他们普普通通,但,也许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谁不是呢?你不是吗?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叫着不一样的名字?不,他们都叫小明。都是小明。一个人,一个字符。活着时看不清面目,都匆匆忙忙一闪而过,都在同一个时间点起床、吃饭、赶车、上班、下班、睡觉。一死就是一大把,没死的还有更大一把。多一个也未必会更拥挤,少一个谁也不会在意。

婚后第一年,他才33岁,但他已经依稀看到自己66岁时的样子。他这一辈子,就像那个下午老师举的例子“假如小明是一个普通人,他的生活很简单,四平八稳,波澜不惊,他会很幸福。”这个例子在他脑子里深刻得就像新华字典里的一段话,98年版,673页,非常正能量,大概是这么说的“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结婚一周年没过去几日,某天吃晚饭时老婆告诉他“我好像有了,我最近特别喜欢吃辣的估计是个女孩”

小明愣了一下,说不上是惊还是喜,冲着妻子勉强的一笑,扒了两口饭便躺在了床上。

老婆走过去轻轻地坐在床边“怎么了,不想要么?”

“不是”

“我在想给孩子起个名字”

“想好了么”

“没有,等他懂事了,自己取,可以姓小也可以不姓”

“自己取?”

“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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