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触摸的伤口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只是十二月的杭州,裹挟绿意,却没有北方客想象中的温暖模样。阴冷是有别于干冷的一种寒,初来杭州的我在窈窕的裙摆中裹紧了薄款羽绒服。

在虎跑泉畔选了一家青年旅社,旅社的前台摆着木雕的埃菲尔铁塔,浅色的书架上摆着各色的红酒,墙壁侧悬吊用葡萄藤盘成的山地车模型。守店的小哥态度和善,利落地办完入住手续,就带我去看房间。

房间30平左右,沿两面墙壁摆放着八张木床,四上四下,仿佛学生宿舍的模样,却要整洁精致。收拾妥当,才发现对面床躺着的兄弟。寒暄两句,得知姓魏,长我两岁,唤作魏哥。魏哥健谈,他的故事从此开启。

魏哥刚上高一,就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女生。慢慢的两人互有好感,成为地下恋人。在那个早恋不被祝福的高中年代,魏哥坚持送女孩上下学,好似向左走向右走,女孩的家出校门往南10里路,魏哥的家往北10里路。在没有自行车的状况下,魏哥每天步行二十里,一送就是三年。

记忆最深的是一场大雪,雪花飘了一天,放学的路上,少年少女的手紧紧的挽在一起。东北的雪下得厚重,路上冷得让人缩脖子。魏哥的心却是暖暖的,因为女孩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天寒路滑,魏哥却希望就这样一直走,永远没有尽头,就能一直守着心爱的女孩。浪漫之后,魏哥的脚冻得红肿,鞋子都穿不上了。只是说起这段回忆,他的眸子里都是笑意。

很快熬到了高中毕业,魏哥和女孩结婚了。所有的同学都送来了祝福。只是结婚没多久,他们就开始了无止境的争吵。说不清为什么吵架。可以肯定的是,和钱无关(魏哥当时是包工头,給开发商供应沙石料,生意红火)。吵架后来升级成了武斗。魏哥的脸上身上被女人划出了一道道血痕,终于在一次争执中,魏哥失去了理智,一双大手死死卡住了女人的喉咙,眼看女人就要断气了,幸亏父母及时赶到,拉开了急红了眼的魏哥。

之后的处理很干脆,魏哥把挣来的钱留给了女人,因为没孩子,所以没纠葛,果断地离婚后,魏哥收拾衣物,离开了生活二十几年的老家,开始四处漂泊。刚开始,会在半夜的时候,梦到女人。然后就靠醉酒换来一宿安眠。到后来,慢慢习惯,只是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在角落抽烟。

魏哥到过新疆,到过西藏,没钱的时候就停下打工一段时间,然后是坝上,然后是黄山,再就遇上了我,以后可能还会继续往南漂泊。问魏哥放下了吗?魏哥说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到可以放下的时候,就回老家奉养双亲。

有些伤痛是无法隐藏的,或者说不好隐藏的,因为不经意间,就会汹涌出现。就像魏哥的讲述中,始终没有出现女孩的名字。也许那个名字始终是魏哥不可触摸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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