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20多岁的你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子?
关于生活的样子,对于我来说,一直是在心里悬而未决、说不清道不明的谜题。
【一】
去年6月份,我的闺蜜给我打电话,说她要结婚了,和那个陪伴她6年的男人,4年的大学相恋,2年的生活同居,他们觉得到了婚姻的起点,该有一个家了。
我无比羡慕闺蜜和男友的浓情蜜意。
他会在她周末的时候,去买菜洗碗收拾厨房,然后说:“老婆辛苦了,今天我来做。”
他会带他去厦门、去香港,去看电影,去购物,嘚瑟的向别人诉说自己老婆的好。
虽然,他还是爱在家里抽烟,还是玩起游戏就视老婆为空气,还是一回家就将臭袜子乱扔,还是不能接受家里有榴莲的味道,虽然他老婆真的很爱吃这个东西。
二十多岁,这个生活状态你觉得已经不错了,对吗?
在该结婚的年纪和自己爱的人携手,在该奋斗的岁月相互扶持乘风破浪。
可你知道吗?
20岁到25岁,整整5年时间,她把自己最好的青春给了这个男人。
她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正果修成,她陪着她吃苦受累,陪着他面对生活的起起伏伏和居无定所,面对家里父母的反对阻拦她生生扛着,一声放弃也没有说。
在那段看不到未来的日子里,她两省吃俭用,拼死拼活在省城攒下首付的金额,两人经常为着几块钱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已。
闺蜜曾不止一次的向我哭诉:“我看着他起早贪黑,看着他回如此简陋的家,看着他面对客户时有意无意地遮住没有纽扣的袖子,我真的好难过,你说我们两能一起走下去吗?”
我不知道答案,生活不易,爱情更难,在没有独自面对这残酷的世界前我们不知道要面对哪些风雨,我不知道他俩是如何一步步扛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俩如何守得云开。
我只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生活就是什么样子,你心中有深爱,生活施于你真爱,他们两个人相信彼此不离不弃,没有背叛,没有是非,只有我爱你和在一起,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二】
还是去年6月份,我的一位堂弟,刚刚大学毕业,在异地他乡的陌生城市里披荆斩棘,孤单前行,学生时代的英雄梦想和朝气蓬勃被生活摧残的像一条沙漠里的鱼,来回翻滚着被太阳暴晒。
过年的时候,堂弟回了老家,我问他在大城市生活如何,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是这么开头的:“长到二十几岁的年纪,生存施与的残忍对于用力活着的人有时候也是一种脉脉温情。”
叹了一口气,他继续说:“初到外地,在一家金融产品销售公司跑业务,两手托着样品,一家商品一家商店地屡受白眼,不能摆脸色,不能耍脾气,面对客户的暴躁和恶劣只能保持有礼貌的微笑。堂姐你知道那种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别人脸色一条道走到底的感受吗?”
我没说话,堂弟看了我一眼接着道:“我们跑业务的,很多业务都是从饭桌上谈拢的,经常被人戏弄,被人灌酒,而我们做的最多的就是往锅里添菜,倒茶,递纸巾,叫服务员,开酒瓶,还有强颜欢笑,饭桌上其他人叫我们经理名字,叫我‘喂’,真是去他娘的。”
说着说着堂弟开了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了点,问我喝不喝,我说倒一点。
也许是压抑许久的情绪需要释放,说到后面,他整个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鼻涕一把流。
等到情绪稍微稳定了之后,我开车送他回家,他坐在副驾驶座,酒气熏天,车里静悄悄,只剩下呼吸声,我顺手开了音响,飘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我一看屏幕上的播放列表,张国荣的《取暖》。
我听着听着就觉得受不了了,因为太沉闷了,想随手按掉,他却急忙用手制止了我,用征求的语气和我说:“姐,让我再听会儿吧。”
我点点头。
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听着这首歌,路灯投射过来的光影穿透车窗打到他的侧脸上,前路空空荡荡,白天的喧嚣和热闹隐藏在冰冷的深夜里,天上挂着幽幽的月亮。
耳边传来他嘶哑的声音:“你不要隐藏孤单的心,尽管世界比我们想象中残忍;我不会遮盖寂寞的眼,只因为想看看你的天真;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即使在冰天雪地的人间……”
歌声很难听,我转过脸看着他,他红脖子红脸大声跟着音响大声唱着,我却看见他眼眶湿润。
他沙哑地说,开下窗。
我刚一打开窗,风便凶猛地呼啸而入,在烈烈北风里,他哭得撕心裂肺,彻头彻尾。
我的右脚掌不断敏捷地踩着刹车放慢车速,而他只是对着我摆手,然后脸埋在另一只手上,泪水从他手心里漫出来。
我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所以我加快车速,让风来得更猛烈些,风声越来越大,像无数旗子在耳边飘扬,却不能盖住他隐隐约约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只剩下抽泣了,最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到他家楼下的时候,他红着眼睛,在旁边的水龙头用力地搓着脸,然后用手抚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我:“姐,还看得出来吗?”我点点头。
他又冲了冲眼睛。
我问:“很不容易吧。”问完这话,我感觉眼睛有一种泛红的冲动。
他说:“没事,姐,别和我妈说我哭过哈,我先上去了,你早点回去,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我说:“好。”
他又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轻声道:“不过其实也好,这些经历对我而言都是一种历练,你看,弟弟现在喝一斤酒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回到车上,我看见他站在寒风里,用力挺直了腰杆,扯了扯衣服,用纸巾把脸上的水擦干,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口来,然后对我摆了摆手。
我抬头看着面前这栋老旧的楼房,楼道甚至没有一盏灯,听着他疲惫沉重的步伐声,整栋楼黑压压地立在我面前,沉默而冰冷。
刚刚迈入社会的少年,当苦难来的猝不及防时,心里有委屈和难过,却依然不想让自己的父母看到脆弱的灵魂,在那一刻,生活给予他的不仅仅是一米八大男子汉的称谓,还有顶天立地的永不放弃和勇往直前。
后来我不仅一次的想过,生活对于他究竟是怎样的寒冷,以致于他喝醉以后,听了一首沉闷的《取暖》,能哭得像一个孩子。
【三】
我曾无比感叹世事艰难,也曾暗自窃喜岁月静好。
其实世事艰难后面跟着的是搀扶相伴,而岁月静好背后隐藏的是不为人知。
二十几岁,跨过了飞扬跋扈和骄横放肆,年少时的空洞和轻浮逐渐被成长所填充,才明白一些挂在嘴边诸如“责任”“坚持”这样的褒义词为什么是褒义词。
以身边的人为镜,我们会逐渐明白,生活也许时常残忍,但残忍里的温情和付出,感动和坚持,是时光长河里最难能可贵的回忆。
前路虽远,初心莫变,以梦为马,莫负韶华,这就是二十几岁生活最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