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记:自由落体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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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偶然的机会,读了雷平阳的作品,从此就爱上了他的作品,尤其是那作品的奇异风格。他笔下的爱情,是普通的,也是怪异的!或许这就是当时的爱情,他眼中的社会!

现在,来看看他的作品。

“讲了几个有关情杀的案件,可至今还没讲过一个狼狈为奸清除合法人的案件。这倒不是我有意识地回避某些俗套的故事模式,实在是奸夫与淫妇相勾结杀死武大郎这样的事情,在我们村庄里本来就凤毛麟角。

    一个男人看上别人的妻子或一个女子看上别人的丈夫,然后下决心,不惜一切也要与之百年好合,这在乡村的情爱观念中,几乎是不会发生的。生活所给予苦寒人的选择权少之又少,都是苦寒人,与谁在一块儿过日子,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如何才能把日子过下去。从一排排满脸萧条的男人中,你能挑出谁来,说谁比谁好?从一排排残花败柳般的女子中,你又能把谁当成女神?再说,在循环往复的二十四节气的催促下,谁又有时间去慢慢挑选?谁又有本钱眼花缭乱?所以,我现在要讲的这个在人们看来是非常普通的案件,从我们的村庄的角度来看,是十分特殊的。

    案件发生在土地下放之前,也就是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左右。我们村庄,当时叫生产队,生产队的队长名叫徐化才,一个病夫,却掌管着许多权力,并用这权力为许多身强力壮的男人戴上了绿帽子。比如在安排活计的时候,他可以让某某去干挑大粪一类的脏活苦活,他也可以让某某去干选粮种一类的轻巧活。干轻巧活的大多是女子,一个人或两个人,坐在生产队的保管室里,一边打呵欠,一边选粮种,日头晒不了,大雨淋不着;中途还可以回家干点私事,谁都想做这类话计。徐化才是队长,队长可以不干活,有时候,就一个人窜进保管室,人不知,鬼不觉,就把有的女子制服了。制服了的女子就可以继续干轻巧活,制服不了的,第二天就下地去了。张云生的女人就是这样,在保管室里,由被动地被制服,发展到一定要与徐化才生活在一起。徐化才虽说是个病夫,有时也豪情万丈,颠三倒四之间,也忘了这是女奴在向庄园主提要求,胸脯一拍,随手从保管室的角落捡出两瓶农药,说:“这一瓶,张云生喝;这一瓶,我那女人喝!”两人在同一天同一夜,都把两瓶农药用了,并都把两具死尸抛入了狮子山上的一个山洞。

    说起那山洞,这里就需要多一点笔墨。那山洞,被视为我们的神洞,谁也不敢冒犯,它广纳我们红颜色山地上的溪流和雨水,可从未见它流出半滴水来,只要有人往里面抛石块,晴朗的天空马上就会乌云翻滚。却说两人杀了各自的丈夫和妻子,第二天便在村里发谣言,说一男一女失踪,肯定是勾搭上了,私奔了。村庄里的许多人,想想,也就信了。只有张云生的哥哥张云伟不信,他率领浩浩荡荡的张氏家族找遍了每一个丘陵、大云江的每一个河湾、山地上的每一个洞穴,张云生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狮子山的那个山洞,张氏家族不敢冒犯,悬赏人民币五百元,谁下洞就给谁,也没人敢下洞。日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了半年,徐化才觉得一切都平安了,就到张家来提亲,娶那“寡妇”。张云伟嘴巴上应着,心里觉得味道不对,就去乡上找到了公安同志,把心底的话全讲了。弟弟失踪、徐化才妻子失踪以及徐化才提亲,前后一联系,公安同志也觉得这里面似乎藏着点什么。就分别把徐化才及张家“寡妇”叫来,徐化才虽说是病夫,却牙齿很紧;张家“寡妇”则不同,见了公安同志,心一慌,就全说了。公安同志不相信神灵,下到洞里,果然就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已经风干,分别只有三十市斤左右重量。

    这是一个坛子形状的山洞,五公尺左右的“坛口”过后,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空间,猫头鹰和蝙蝠在自由地飞翔。洞底下,是一块三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地,自由落体诸如树叶、石头之类,在其中堆成了山。羊骨、猴骨、牛骨到处都是,捡起,手指一弹,就会发出清越的声音。洞底没有具体的河道,只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一块沙滩,沙很软,脚踩上去,就是一个深深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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