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之约 ‖ 耕夫 : 齐天桥(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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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耕夫近照

作家简介:

耕夫,男,姓张,祖籍湖北黄冈,出生武汉纸坊。男性山峰,海拔1米83,1963年5月从母腹伟岸地崛起,从此世界多风雪。1984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500余万字,小说、散文、诗歌入选多种选本,获各类创作奖20余项,有作品被翻译推介到海外。出版诗集《耕夫诗选》、《风吟雨诉》,小说集《三叶草》,散文集《乡村背影》等专合著。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为某国家级科技杂志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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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 天 桥(小 说)

‖ 耕 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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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是雨台岗村村办教师。退休的那年,村里一次性发给他退休金三千元。干民办三十年了,有一桩心愿未能了却。这心愿,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在乡下,教书先生是识文断理的人。尊重知识和人才,同样是村人的传统。齐天的三个儿子一个个鲤鱼打挺般先后跳出了龙门,成为村里唯一的书香门第,因此,齐天在村里有很好的人缘。

齐天有散步的习惯。无论是早上还是黄昏,他总爱去河堤上走走。退休后赋闲在家的齐天,站在至今仍无桥无路的河堤上,看着他的学生背着书包,一蹦三跳的绕河走过上十里弯路,才从河东绕到河西的学校。他的目光游离在小河的两岸,岸隔着河,河隔着岸,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

一天,齐天从镇上请来两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划河而居的两岸指指点点,立即有话传出来,齐天要在河上修桥了。这在村人的眼里,算是一个破天荒的义举呢!

半年后,一道彩虹似的小桥架在河上。剪彩那天,镇长带着教委主任和电视台的记者来了,齐天在城里工作的三个儿子也回来了,全村的男女老少也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河堤上高兴的看,一挂长鞭为这座小桥的诞生划上了一个喜庆的句号。

谁知第二天,齐天搬来一方木凳,对过桥的行人收起费来,学生过桥上学免费,其他人等每人每次收费一角,一律交钱过桥。有人见了村长交了过桥费后,气鼓鼓的甩手而去!尽管村人对齐天大为不满,但为了图个过桥上街的方便,还是恨恨地交钱,齐天也因此以贪财者的名声活在人们的唾沫里。

齐天的晚年,是在坐镇桥头收费中度过的。为了心中那桩夙愿而放弃了赋闲的光景,居然得罪了包括村长在内的不少人,但他心中的算盘仍拨弄得亮堂堂的。几年下来,除了还清了修桥时的贷款,齐天还赚了不小的一笔!信用社的户头上,加上他平时省吃俭用的结余,再加上三个儿子多年的孝心钱,数字已接近六位数!

已经有好多天齐天没有坐桥收费了,村里人在借桥过路时感到纳闷。听说齐天病倒了,有人心里悠然升起一丝快慰。齐天这个人啦,又不是日子不好过,何苦因赚了乡亲乡邻的几个钱而毁了一生的好口碑呢?实在是不值啊!

齐天叫老伴请来了村长,村长先是不情愿去的。而当他从齐天的瓦屋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眼圈红红的。他可是全村的一根神经,牵一发而动全身呢。当天晚上,村民们听到了一阵久违的铜锣声,都好奇的聚集在齐天老师的破瓦屋里。

村长从怀里抖抖索索的摸出一张粉红色的存折,声泪俱下地说:

乡亲们:

为了方便小河两岸的学生上学和村民上街,齐天老师用村里发给他的三千元退休金,加上他一生的积蓄,另外贷款两万元,修了河上的那座小桥。而今,齐天老师到了肝癌晚期,他自愿将这存折上的10万元全部捐献给村小学,想为学生们做一栋教学楼,这是齐天老师从教三十年来一直未能了却的一桩心愿······我和大家对不起齐天老师啊······

说到这里,村长泣不成声,在场的人哭声一片。大家一起拥到齐天老师的病榻前时,齐天老师已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笑容仿佛仍在他的脸上荡漾。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拿了刻刀和笔墨,在桥头的水泥柱上,庄重地刻上了三个红色大字:齐天桥!

从此以后,人们总看见村长坐在桥头,坐在齐天老师生前坐着的那个地方,做着齐天老师生前所做的事情,只是过桥的人比从前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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