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就是你想要的样子

   一早起床,见到在云彩里躲了两天的阳光,心一下子就飞到外面去了,前两天的倒春寒让怕冷的我吃足了苦头,在家里穿着三九天都没穿的长衣长裤还得裹着薄被,更别提出门了。

   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给好好先生发微信,“老公我一会出门溜溜啦,给你买好吃的回来!”末了还发了个开心转圈的小人儿。过了几分钟他回:“去吧去吧,就知道天气一好你就坐不住了,别买太多,拎着沉。”“知道啦”我回完转身去洗澡。

   晚上好好先生下班回来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已做好了一桌饭菜跑到门口迎接他,他见了我就一把抱住揉我的头发,“今天又没吹头发就出门啦,你看你多难看”,他说我就笑“难看你不是还得看”“唉!也是”他装模作样的叹着气,又来揉我头发。

   看过一种说法是说如果女人的样貌是十分,那发型占三分身材占三分气质和面容才各占两分。我现在的这个头发如果出门前不花上半个小时打理恐怕连三分里的一分都拿不到,因我的头发有自然的卷曲,本来就很难打理,过年的时候又被我心血来潮的剪成了短发,剪的时候理发师唉声叹气的抱怨说我头发是往四面八方的翘,洗完了头不好好吹压根就是四个字――破马张飞,那个认识了多年的理发师说你就砸我招牌吧。

   剪了头发回到家我缠着好好先生问是否好看,缠了好几分钟他才用鼻音不甘不愿的说好看,我又问:“比那个魔鬼发型怎么样?”“好看”他这回答的倒是爽快和真心许多。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我的头发刚要留起堪堪能梳起一个小刷子,那时的我和好好先生还在暧昧不明的阶段。我出门旅行,去一个有海的城市,他跟了来。那天我们约好了去海边,我早早的洗了澡去他房间找他,因头发还没干我也就没梳起任半长不短的它四面八方的飞舞着,据好好先生后来说那天他从门镜里看到我的时候差点怀疑自己的审美眼光了。

   不过我和好好先生是那趟旅行回来后就在一起了的,想来他的承受能力还是满强的。从那起我留了两年的头发,说是蓄发明志,为了好好先生说他喜欢女孩有一头长发。我们约定:待我长发及腰,他抬来十里红妆。

   现在好好先生偶尔想起还会抱怨我是用那两年的蓄发明志骗了他,我偷偷摸了摸怀里他的工资卡明智的没提十里红妆。

  与好好先生在一起的我从来没有什么女为悦己者容的自觉,开心了就把自己收拾的明媚精致,不开心的时候就脸也不洗的邋遢着。他也会像许多男人一样抱怨,你这样子不好看,你这件衣服好丑,你有点肉肉啦……但是,我从没在他的眼里看到过嫌弃的眼神,即使我穿着他最不喜欢的衣服和他出门他依然会牵我的手。

   我想这就是爱情里的心安吧,无论我是美是丑,无论我是年轻的容颜还是满头鹤发满脸皱纹,我都知道我的样子就是你想要的样子。


   我知道我的样子就是他想要的样子,这话是我一个妹妹一样的朋友晓晓说的,那是很多年前,晓晓二十出头。

   那年晓晓是刚刚走出大学校门就来了我们公司做前台的新鲜人,一笑就会露出左边脸上浅浅的梨窝,煞是可爱。每次我在前台路过都会听到她甜甜的叫姐姐,我喜欢姑娘的讨喜,她也觉得我平易近人,渐渐的在来来往往中我们成了朋友。

  据说晓晓刚来公司时公司里的几个单身汉为了能多跑跑前台每天比赛似的在淘宝买东西,能分开买的决绝不一起买,不过时间不长就都悄悄的偃旗息鼓了,因为公司里的人常常看见一个高高的男孩来接晓晓下班,晓晓见到他时总一蹦一跳的跑过去挽着男孩的手。

   男孩是晓晓的男朋友小朱,我第一次见小朱还有些小尴尬,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总不能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叫人家小朱(猪)吧,太不礼貌。小朱说我和晓晓一样叫您姐姐,您也和她一样叫我小朱吧,我都被她叫习惯了。小朱不怎么爱讲话,在我看来是个有点青涩和害羞的男孩。他总是被晓晓欺负着,也是开开心心的,谁会想到这两个像是阳光一样的孩子会被厄运击中呢?

   事情发生在晓晓离开我们公司以后的一个深夜,已经睡下的我被一阵又一阵的电话铃声惊醒。接了电话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哭我被吓得汗毛倒立才真正清醒过来,那时听出了是小朱的声音,他边哭边说:“快救救晓晓!姐快救救晓晓!”我安抚了他半天才听懂了大概,小朱晚上去和同学聚会了,晓晓留在他们几个月前盘下的干洗店里看家,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干洗机爆炸了,晓晓在等钱救命。

   我怕极了,一丁点都不敢想那个爱说爱笑女孩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就一直和出租司机说:“师傅快点!快点!”

   我到了医院的时候晓晓就在手术室里,交了钱手术马上开始了。小朱吵着要进手术室被护士拦在门外后就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手术室的门,眼泪一直从他瞪着的眼里不停的流。我不知道如何劝他,因为我自己也止不住的哭。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当手术中的灯熄灭时我看到小朱一步就窜了出去,真的像箭一样的感觉,带着风。晓晓被推了出来,小朱一步一逐的跟着。我留在那里等到医生出来问晓晓的情况,医生告诉我情况还算乐观,烧伤面积大概百分之十左右,定级为三度烧伤因为创伤面大部分在左脸颈部和左臂的位置上,最后医生说:“这个姑娘得做植皮了”。

   左脸,那个有梨窝的地方。

  再次去看晓晓是两天以后,他们两边的父母都赶了过来陪在病房里,小朱一直没离开过。我进病房的时候他就站在晓晓的床边默默的看着她,晓晓紧闭着眼睛。我悄声问晓晓是不是在睡,他无奈的笑笑说:“不是,她是不想理我。”晓晓听到我的声音睁开眼睛来看我,小朱带着老人们避了出去。

   看着晓晓缠满了纱布只露出眼睛和嘴唇的头和脖子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一圈圈还带着药水颜色的纱布我竟说不出安慰的话,试着摸她还算完好的右边的手,有点烫。“还疼不疼?”我问她“嗯”她小声应了,我又说:“没事,别怕,过几天你就会好的。”“姐姐,我的脸会好吗?”看着她看我的目光,哀伤里透着希翼,我不知如何回答她,就一直的嗯嗯的点头。“你怎么不理小朱啊?”我想让她多说说话,她眼睛看向地面的角落,还是很小声说:“我怕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难过。”

  晓晓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我每次去看她小朱都在那里。开始时会看到晓晓不理他或是用那只能动的手拿东西砸他,总之晓晓一直在赶他。有一次我去正好碰到晓晓在换药,对于烧伤的患者换药是痛苦的一关,不仅仅是身体上难以承受的痛也有要把伤疤一遍遍的撒开来看的难堪,我在走廊里远远的就听到晓晓撕心裂肺的在哭,嘴里还一直说些什么,快步跑到病房门口我听清了晓晓是在反复的说:小朱你出去!你别看!我看到床边帮忙的小朱也在掉眼泪,也不做声也不避开。

  那天我离开医院时找到小朱,我对他说女孩子都是爱美的,特别是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小朱说他知道,然后他说了一段话,我至今难忘。

   他说:“我就是想让晓晓习惯我看她,我受不了看不到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看的就是心疼罢了。”“我知道她怕我觉得现在的她难看,可是怎么会呢?她还是晓晓啊!”

   我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晓晓还是他爱的人,无论晓晓的容貌有了怎样的改变,他看到的还是爱人的模样。


   晓晓出院后小朱陪她回到了她的家乡,在那里小朱去找了份长途货车的司机的工作,没日没夜的攒钱给晓晓做手术。终于,三年后晓晓的脸颊和脖子上的伤痕几乎不可见了。

   晓晓结婚时我赶去她的家乡参加婚礼,在新娘的化妆间见到晓晓时她是个美丽的新娘,抹胸样式的婚纱露出颈项和肩膀温润的白,脸上也几乎不见受过伤的痕迹,只有被头纱盖了一半的胳膊上还有明显的疤痕,她也没有特意遮掩。

  她见我就拖着婚纱跑过来拥抱,聊了一会她指着当年伤的严重的地方给我看,“姐姐你看,我恢复的不错吧,现在花点妆一点都看不出来了。”说完又开心的笑。

   “是不错啊,我还真一点都没看不出来。那你现在喜欢化妆了?”我问,我可是记得她以前每一次花了妆都要在脸上摸来摸去的不自在。

   “不喜欢”,她又伸手要摸被我打了下来,我怕花了她的新娘妆。“虽然不化妆还是能看出点痕迹来,但我基本不化,反正天天看的人又不讨厌”“而且我也知道无论我什么样儿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我想起她刚出事时天天撵着小朱离开的旧事,再看她此时此刻明朗的自信,这个小丫头真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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