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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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孤儿,三岁丧母,七岁丧父,他住在一个山沟沟里,那儿有爷爷奶奶遗留给他的两间东倒西歪的烂泥砖屋,成为幼年父亲全部的财产。

我不知道孤儿父亲是怎么长大成人的?他生前没有和我说过,如今他早己去世多年,他的成长经历成了一个我永远无法解开的迷。

父亲22岁时,命运开始有了转机,他凭着勤劳能干,成了公路道班的一名拖拉机手,吃公家粮,有工资拿。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是件让人羡慕的事。

父亲加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努力工作之余,还热心帮助周围的同事。他们抬石块,父亲就为他们端茶递水;他们铺水泥公路,父亲就用拖拉机运来一车车的沥青铺路。同事们都很喜欢这个勤快的小伙子。

有个中年大叔和父亲交情最好,他语重心长地说:“小方,你年纪已不小,该娶媳妇成家了,我村子里有位姑娘年龄跟你差不多,模样也和你般配,我帮你说媒吧!”

于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秋日,母亲和外婆跟着中年大叔到父亲家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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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弯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外婆的眉头皱了起来:小伙子家住在山上,想必谋生也艰难,出门都不方便,闺女若嫁给他,真是吃苦受累一辈子。

再看到父亲家里两间东倒西歪的烂泥砖屋,似乎一阵狂风就能把它们肆虐吹倒,还有一推就咯吱咯吱作响的木板门,外婆马上在心里对父亲打了个“×”,她可不愿意辛苦拉扯大的女儿嫁给一个穷得响叮当的小伙子。

父亲第一次相亲,手足不措得像呆鹅,紧张得把衫衣下面的纽扣错误的扣到上面的扣眼里,不伦不类的模样令母亲”卟哧“一声笑了。

父亲见母亲穿着半新不旧的花布衣服,梳着两条乌黑发亮的长辫子,脸上的皮肤红润光滑,十分漂亮。

父亲怦然心动了。

父亲主动和母亲聊天,他问一句,母亲就答一句,他不问,母亲也不吱声。

外婆则问父亲每月工资有多少?够吃饭吗?有没有能力修建新房子?

父亲沉默了,外婆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外婆直接对介绍人说:“小伙子人不错,就是家太穷,我不同意女儿嫁给他。”

父亲却对母亲一见钟情,挖空心思想着怎样将母亲追到手。

于是父亲经常在母亲的村子里闲逛,并且总能“偶然”遇上母亲。一来二去,母亲就和他熟悉起来,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他。

母亲瞒着外婆,偷偷和父亲谈起恋爱。

每天傍晚,父亲换上整洁的粗布绿衣服,走到母亲所在的村子,在一棵高大古老的橄榄树下徘徊。

橄榄树粗壮的枝杈下,悬挂着一口锈迹斑斑的大铜钟,那是生产队敲响出工时用的。

父亲捡起石块敲打着铜钟,那是他传给母亲的信号——我想你了,我们见面吧!

“咚,咚,咚……”整个小山村响起了古朴粗犷的钟声。

母亲正在吃饭,听到钟声,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外婆咕嘀:“什么人乱敲生产队里的钟?”

母亲加速吃完饭,趁父母不注意,偷偷从后门溜走。

父亲正焦急的在橄榄树下来回踱步,远远见到母亲走来,他立即将她搂在怀里。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年轻的父亲对着心爰的女子侃侃而谈:“你嫁给我,我的钱归你管,我们再生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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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羞答答地点头说:“我会洗衣做饭,种菜抚养孩子,我会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们在树下热烈地交谈,畅想着末来的美好幸福生活。

母亲执意要嫁给父亲,外婆拗不过女儿,就说:“如果他能将家从山坳上搬到村子里,我就同意你们的婚事。”

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父亲有一个堂叔在柳州市安家落户,留下两三间粗坯泥砖屋在村里,父亲征得堂叔同意后,收拾好东西就住在堂叔家的老房子里。

父亲用60元钱作为聘礼交给外婆,还到供销社扯了几尺布料送给母亲缝新衣裳,交换了双方的生辰八字,准备迎娶母亲。

有个和父亲交情好的老人看了母亲的生辰八字后,捋着花白的长胡子大惊失色:“这孩子生辰八字不好,是短命日,短命时,恐怕不是长寿之人。”

父亲并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他欢欢喜喜地和母亲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母亲十分勤劳,她白天干完生产队里的活儿后,再到山上斩一担干木柴,披星戴月的赶回家。

夏天农忙的时候,太阳像个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母亲头戴着帽子,弯腰在收割稻谷,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透了。父亲在家里煮好饭菜挑到田里,他倒了一碗凉开水递过去,母亲长辫一甩,接过开水一饮而尽。

父亲将母亲推到树荫下休息吃饭,他自个儿动手飞快地割起稻谷。母亲望着他,笑得像朵灼灼盛开的桃花。

只要夫妻恩爱,再苦的日子在母亲的心里,只怕也是甜的吧!

母亲和父亲前后一共生了五个孩子,第一个是大哥,生下来几个月就夭折了,让父母痛苦地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大姐和二姐先后出生,接下来就伦到我了。

我三岁时,小弟才出生,这时的母亲已积劳成疾,早已染上了重病,终于在33岁时去世了,当年那个老人说的话一语成谶。

妻子的早逝,让父亲痛苦万分,望着才五个月嗷嗷待哺的幼子,还有三个末成年的女儿,父亲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要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四个幼小的儿女。而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和姐姐们面黄饥瘦,特别是才几个月的弟弟,更是瘦得皮包骨头肋骨根根毕露,唔!猴子都比他胖。

于是好心的邻居大婶把我们四姐弟接到家里代为照顾,这才让父亲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工作。

但这样也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终不是长久之计。父亲续娶一个妻子已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几次相亲后,父亲娶了继母,她是个年轻的姑娘。

童年时代,继母对我们并不好,不是打,就是骂,年少时我也怨恨过她。但成年后,我原谅了她。

换位思考,一个年轻的姑娘,刚结婚就成了四个孩子的母亲,丈夫工作不常在家,她独自上山斩柴,挑水种菜,手里抱着不是她生的儿子,在灶台前生火做饭,忙得团团转。她也有私心作怪,几个孩子都不是她生的,她当然不会心疼,心情不好时,她会唆使父亲打骂我们。

有一次,我看到父亲对着母亲的相片喃喃自语:“你死了,我为了孩子们又结婚了,她干活没有你勤快,对孩子们也不好,但这个家却缺少不了她。”

父亲五十八岁时病故了,死前叮嘱,要我们把他和母亲合葬在一起。

生同床,死同穴,父亲最爱的仍是母亲。

今天,母亲节己过去好些天了,父亲节又即将到来,而我早己无父无母,唯有痴痴的回忆起父亲和母亲的爱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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