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的记忆

我记得我的家里到现在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它就放在我老祖屋的小阁楼上,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它了,估计它已经生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记得我们家建了新楼房之后,就买了彩色电视机,黑白电视机也就正式退役了。母亲叫父亲卖掉这一台黑白电视机,但是父亲马上就骂了,说这台电视机是他花了几百块钱买的,父亲把它收起来放在阁楼上,一放就放到了现在。

这台黑白电视机是“长虹”牌子的,我想,父亲不舍得卖掉它的原因,除了花掉他的几百块钱之外,更多的是在乎它跟随了我们一家好多年,父亲对它有着特殊的感情。这台黑白电视机具体是哪一年买的,我也记不清楚了,我想大概是我读一年级左右,也就是一九九二年左右买的,一直到一九九七年我们的新楼房入住,这台黑白电视机整整跟了我们五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其实,除了父亲对这台黑白电视机有感情之外,我们兄弟姐妹也对它也有着特殊的感情。应该说,我们家到九二年左右才买了电视机,在我们村庄算是比较迟的了,在我印象中,我们家里一直都比较穷,我们兄弟姐妹四人,除了日常的吃饭穿衣还要读书交学费,我的父母除了耕田虽然说也做一些其他的工作,比如我的父亲去给人建房子,母亲在村庄里卖豆腐,但是他们的收入却不多。父母为了我们都能够有书读,在用钱的方面一直都是精打细算,所以我们家一直都没有买电视机。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的父母不买电视机,也是怕家里有了电视机之后,我们兄弟姐妹就整天只顾着看电视而忘记学习了。

我们家没有电视机之前,我们都是去伯父家里看的,因为伯父家里很早就有了一台黑白电视机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每到晚上,我们吃完饭做完作业就一家人围在伯父家看电视,有时候叔父一家和隔壁家的人也过来看,每到晚上,伯父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当然,我们每天看电视的时间是有严格的规定的,母亲对我们的教导总是很严格,她每天不会允许我们看超过两个钟头的电视,而且每次看电视之前是一定要做完作业的。等到我们家买了电视机之后,我们相对可以看多一点电视了,不过也得做完作业才看,每天晚上母亲会守着我们一起做作业,等我们做完作业了她才肯打开电视机,我们兄弟也非常听话,一切都听从她的安排。

当然,我们也有淘气的时候,有时候白天,特别是周末的时候,父母都不在家里,我们兄弟几个就会偷偷的打开电视机,在家里看个够,不过这总是逃不过父母的法眼,因为他们知道每个月的电费是多少,假如电费多了,他们就知道我们偷偷的看电视了。我记得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是,我们居然发现了一个兴奋的秘密。那时候,父母要求我们,做完作业看一两个小时的电视之后,必须是要早早的去睡觉的,我们都很不情愿,都想看久一点电视,但是我的父母是绝对不允许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在我们的房间,隔着木板的洞口可以看到我叔叔家的电视,那时候,我们就睡在叔叔家隔壁的阁楼上,阁楼是用木板隔开的,木板之间有一些很大的缝隙,准确的来说是有一些很大的洞口,于是我们也学凿壁偷光的故事,透过那些洞口偷偷的看电视,这件事情我的父母一直都没有发现。

小时候难得有机会看电视,觉得看电视很好很精彩,那时候的电视,不仅仅是黑白的,而且信号也非常差,往往只能接收到一两个本地的电视台,而且那时候的电视剧也非常少,我们几乎都是全村人一起追一部电视剧,所以每到茶余饭后,大家聊电视剧的时候,总会将剧情从头到尾的再聊一遍。

对于贫穷落后的村民们,他们很少机会了解外面的世界,黑白电视机是打开村庄人们眼界的一个重要的窗口,虽然这些画面是黑白的,是两种单纯的颜色,但是却给了村人们精彩的生活。最近,我经常听到身边的人谈论着木心的一首叫做《从前慢》诗歌,最后两节非常精彩: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我想木心的诗歌为什么会得到那么多人的赞赏和议论,并不是因为他的诗歌艺术有多么的高超,而是因为它能够引起时代的共鸣。是啊,生活在这个快节奏,浮躁的社会,有谁不会怀念从前的那个慢而简单的日子,因此,今天我想起了那一台久违的黑白电视机,想起了那些黑白而简单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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