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那些事》（5）——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负如来不负卿，真心说，早就想以此为题写点什么了。我怕写不好，题目境界淳厚高远，其实至今未曾参悟。但隐隐地觉得，想写而未写即是辜负，即便没有写好但有我遗憾的真实才是不负。于是，决然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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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小城的“酒泉故事”人文会馆，晓贤说一直不能明白仓央嘉措为什么会写这样的诗句。霍老师打趣说，这个世间最美的情郎很贪心，如来爱人都让他眷恋。他是转世活佛不假，但他更是一个真实的人。我初次听闻此句，但瞬间就被触及到灵魂深处。是了，不负如来不负卿，如来是精神的本真，生活是物质的本真，既要不负灵魂，也要不负红尘。生命中有不可逾越的界限，还有率性真实的润通。这样子，有胆、有识、有情、有义、有趣地活在这世间，才是应该拥有的生活。“如来”和“爱人”，“有界”也“无界”，不被抉择两难桎梏，洒脱释然地做真实温润的自己，莫不就是“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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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前些日子柳絮飘落，天上地上都是“恼人”的毛毛。皱眉抱怨的人很多，可霍老师拍了一组柳絮与野花相偎相拥的照片，空灵自然宛若仙境，伙伴们都惊呆了！我曾想让身边抱怨的朋友看一看，只为看过之后会莞尔一笑，也再不会对柳絮无端地责难。想起当年罗莎.卢森堡在狱中，看到的依然是漫天飞絮，可囹圄中的她却几欲流泪，为生命的种子能够播撒而感动！心在什么境界，眼中所见就是什么世界，人若正确，世界也随着正确。天地间万物自有它的存在方式，谁都没有夺舍与专制的权利。漫天飞舞四处为家的柳絮遇到了漫步郊外的霍老师，那么好吧，懂我你就是我的如来，就让我钻进你小小的镜头，柔软地给你我大大的美。于是，那年那月那日，那人那地那情，彼此都是如来也都是彼此的卿，不解释，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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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奥斯维辛没有新闻》里有这样的文字：
……现在参观者来到一条长廊里。从长廊两边的墙上，成排的人在注视着参观者。这是数以千计的照片，是囚徒们的照片。他们都死了——这些面对着照相机镜头的男人和妇女，都知道死亡在等待着他们。
他们表情木然。但是，在一排照片的中间，有一张特别引人注目，发人深思。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长得丰满，可爱，皮肤细白，金发碧眼。她在温和地微笑着，似乎是为着一个美好而又隐秘的梦想而微笑。当时，她在想什么呢?现在她在这堵奥斯维辛集中营遇难者纪念墙上，又在想什么呢?
…… …………
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这样一个事实使他们终生难忘:在德国人撤退时炸毁的布热金卡毒气室和焚尸炉废墟上，雏菊花在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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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温和地笑着的姑娘，这些废墟上怒放的雏菊，在生的希望与生命的美好面前，再痛楚的梦魇都会悄然散去。彼年彼月彼日，这一笑这一怒放凝聚成永恒，世界的，人类的永恒。生者逝者，发生过的和未曾生发的，彼此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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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愿意把“不负如来不负卿”当成是情诗，总觉得它是可以解答许多两难中夹缝里矛盾时难以取舍的哲学命题。当真切的痛苦与逼仄的希望一次次碰撞， 难许如来难许卿，也就不负如来不负卿了。正如电影《百鸟朝凤》里焦三爷呕心沥血吹奏的已不再是唢呐，而是他的生命情怀。在这个缺少情怀的年代，作为中国第四代导演吴天明老师的遗作，如若不是方励的那一跪，在2016年火热的五月内地影史，也许根本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更不会愿意走进电影院一看。走出影院，我写下这样的句子：
有一种悲哀叫
难以为继
转身离去
一个落寞的背影
一份渗透进骨头的执念
在这个守不住根的年代
竟至难以言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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