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与新生：法国大革命中的葡萄酒业

1789年的今天，巴黎群众攻占了象征封建统治的巴士底狱，从而揭开了法国大革命的序幕。为了纪念这个象征自由和革命的日子，这一天被定为法国国庆日。在历史上影响深远的法国大革命，不仅终结了旧政体，更是影响了整个欧洲大陆的制度和思想。而这片土地上绵延不息的葡萄酒产业也在革命的进程中完成了种种变革。

法国大革命的导火索与葡萄酒有关？

众所周知，1789年7月14日法国巴黎人民起义攻占巴士底狱，标志着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的开端。但你可能不知道，就在革命爆发的三天前，也就是7月11日的夜里，巴黎两个葡萄酒走私商人带头一把火点燃了布朗谢关卡，这把火也点燃了人们心中沉积已久的不忿，12日和13日从西北部的村子、北部和东部的郊区通往巴黎的关卡陆续被点燃和捣毁。

巴黎人民攻占巴士底狱 图片来源：互联网络

那么巴黎人民为什么要放火烧掉自己家门口的关卡呢？当时在法国巴黎的主要通道都设有的关卡，是巴黎的主要关税点，所有进入巴黎市内的消费品，尤其是葡萄酒都要被收税。而且当时不只巴黎，法国各地都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关卡，征收各种税款。据资料记载，在大革命之前，一桶葡萄酒或白兰地横穿法国到达巴黎的一路上，要花费高达其本身价值十倍的钱财用于缴付国内各种关税。

我们现在听来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然而当时这种叫做“入境税”的税收却是巴黎市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因此大革命之后停止了税收的巴黎很快就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没有了这笔收入，医院和仅有的几项公共设施根本无法继续维持下去。结果，1798年，新登台的资产阶级又以另外的名义引进了同样的税收制度。

《摧毁葡萄酒税收关卡》，葡萄酒收税关卡被摧毁时，人民欢呼的场面。

当然了，天子与庶民从来就不被一视同仁，法国也不例外，高昂的入境税只针对普通老百姓，那些贵族和上层阶级就可以随意出入，带多少葡萄酒进城随心情。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这一制度还造就了巴黎城周围酒吧N条街的盛况，巴黎人民收入有限喝不起城里的葡萄酒，于是纷纷跑到城外去喝，当时在巴黎城市的关税区外到处都有喝酒的地方，人们还给这些酒吧街取了个文艺的名字叫做”快乐花园“。但是毕竟不能在家门口享受廉价的美酒，所以为什么广大民众在看到关卡被烧毁时那么开心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轰轰烈烈的法国大革命来临之前，这也许只是几起很小的事件，但它们至少可以被认为是打响大革命的第一枪。

波尔多赶超勃艮第的契机

大革命之前，勃艮第的葡萄园由教会拥有，僧侣经营的勃艮第酒庄的产区质量非常高，加上有当时和贵族身份比肩的教会撑腰，勃艮第葡萄酒想发展的不好都难。波尔多葡萄酒则起步较晚，但所幸有荷兰和英国这两个金主提携，也进入了当时主流的商贸圈内，但和勃艮第的声望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图片来源：bourgogne-wines.com

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封建贵族和宗教权贵成为被革命的对象，拿破仑在法国和其他地方所做的最大变革就是剥夺了修道院和教会的无数财产。虽然不久后，新贵族们或者说是新资本家们就出色地接替了那些不幸被砍头者的角色。但是，教堂和土地的分离却是一个根本性和永久性的变革。

当时由教会所拥有的葡萄园和土地被资产阶级以国家的名义全部没收，并在之后分给了农民，基本上勃艮第大部分的葡萄园都在此期间被分割，从而形成了现在勃艮第一块葡萄园由几个甚至几十个酒庄共同拥有的复杂局面。其中分割过程经历时间较长的是当时西多会修道院所拥有的伏旧园，但依然难逃那个混乱时代和大阴谋集团图谋的魔爪。

1791年的波尔多港口，此时的法国大革命已经发生两年，整个国家一度陷入混乱，但波尔多人依然在港口忙碌

另外，由于勃艮第的酿酒者从神职人员变成了农民，葡萄酒的酿造也要重新适应和发展。在勃艮第重整旗鼓的时候，从来就不支持教会且有着新兴资产阶级背景的波尔多地区，凭借长期以来与英国的良好贸易关系，借助当时“日不落”帝国的东风，将波尔多葡萄酒推广到了全世界。

受波及最深的德意志

在这场变革中，受影响最深的是法国的邻居——德国，这场变革直接影响了德国最著名的庄园。摩泽尔（Mosel）是德国第一个落入法国人之手的地区，从1795年起的之后18年间，摩泽尔、阿尔萨斯、帕拉蒂纳特以及莱茵河的整个西岸地区都在法国人的控制之下。法国激进派的革命军占领当地之后建立了一套法律制度和一套与陈旧的封建税收制度完全不同的征税方法。德国任何一个小区的专制者，包括王子和选帝侯在内都被剥夺了权利和地位。

在别烈洛风号上的拿破仑 图片来源：互联网络

1803年，拿破仑亲自召集了雷根斯堡议会，为了省事儿，事先强制命令那些被集中到一起的主教们自行宣布缺席。在摩泽尔河畔的大部分地区原先也都是由教会支配的，法国人就通过这样的变革方式攫取了几乎所有葡萄园中的四分之一，它们被以国家商品的名义进行售卖，然而解散这样一批经验丰富的超级技师和鉴赏家显然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拿破仑作为启蒙运动的执行者，对那些已故的理性主义者的主张作出了回应。不知孟德斯鸠会不会点头称许，卢梭会不会耸耸肩膀表示怀疑或不感兴趣，而伏尔泰又会不会发出慈善却神秘的微笑。

法王路易十六的挽歌

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在1793年走上绞刑架的前一天晚上写了他的最后一封信。在信中，他把自己比作一颗葡萄树，并且说他的敌人只配喝水，可见他对葡萄酒的热爱。下面是他的遗书，大家感受一下。

哦上帝！像古代所有英明的王国一样，我结束了我的统治。在一杯简简单单的葡萄酒面前，在凡尔赛宫，我和牧师在一起，而他此时正将酒与水混在一起，为实现上帝与葡萄树果实的结合做准备。此时，葡萄酒就是上帝，上帝就是葡萄酒，和我对立的敌人中最野蛮的人只能喝水……我不再是国王，切断了与自己孩子的联系，就像一颗没有芽枝的葡萄树一样。

路易十六被推上断头台

在这片大陆上，战火的硝烟掩盖了随后20年内发生的纷繁琐事，150万法国人在战争中英勇捐躯。当战争结束硝烟散去之时，人们惊奇地发现那么多熟悉的事物依然原封不动地传承和保留了下来。历史的巨轮从不停歇，幸运的是，丰收了一年又一年的葡萄也一直从未停止被酿成美酒供人们享用。

Tips

我们大家熟知的波尔多1855年分级制度，主持这一评判的拿破仑并非法国大革命中的拿破仑一世——拿破仑·波拿巴哦，而是他的侄子，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拿破仑三世。

参考阅读：

[1] Hugh Johnson. (2013).The Story of Wine.Octopus Publishing Group. p: 349-354.

[2] Noelle Plack. (2009).Common Land, Wine and the French Revolution: Rural Society and Economy in Southern France, c. 1789-1820.Farnham, Surrey: Ashgate.

[3] Isaiah Berlin. (1956).The Age of Enlightenment.New American Library.

[4] Anderson, J. (2015).French Revolution. [online] Food & Wine. Available at: http://www.foodandwine.com/articles/french-revolution [Accessed 13 Jul. 2017].

作者：妫语姬

编辑：白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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