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兔瓦斯的第3篇原创文章
最近大家都说北京太冷了,三原色和火灾后疑似“强拆驱赶”事件在网上持续发酵,让很多人心底发凉。
“北京已经不再是那个包容开放的北京了,它欢迎的只是有文化的精英阶层,像我们这种靠劳动力吃饭的人在这里不受欢迎…”常去的那家重庆小面馆的老板娘低声自语道。
平时的她笑声爽朗,热情富有感染力,把我喜欢的豌杂面端到面前时会偷偷跟我说 “小姑娘,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好喜欢你哦,给你多加了些肉”,然后笑眯眯地环顾其他客人,满意地离开。我会像受到了特殊礼遇一样,内心窃喜。不过现在他们要离开了,不管未来去到哪里,我相信善良的人总不会过得太差。
想在这个北风萧瑟的冬天给大家一些温暖,所以我回忆了在北京收到的来自陌生人的安慰与照顾。他们勤劳勇敢,朴实善良,但也不乏眼光狭隘的精于算计,可是却在某个时刻或某段时光里给了我莫大的温暖与鼓舞,就像冬日里的阳光,虽不炽热,却直抵人心。
毕业北漂3年半多,我搬了6次家,这几次搬家有因为个人工作或者学习原因而主动选择搬家的,也有因为房租到期而被迫搬家的,现在回头来看,虽然每次搬家前都会因为收拾越来越多的行李而身心俱疲,但是租房中遇到的或有趣、或善良、或奇葩的室友,着实令我难忘,也让我对北京这座被无数人歌颂甚至唾骂的城市有了更深层的理解和包容。
01 温柔体贴的东北姐姐
毕业之前我在北京找好了实习工作,公司在清河,北五环外,办公大楼紧邻京藏高速,对面有一些低矮的棚户区,附近有很多自建房,还有一家杂货店每天无限循环“小苹果”,以至于我后来听到这首歌就回忆起苦逼的加班改图的日子(前段时间我回去转了转,环境已大有改观,基础设施建设得更为完善)。
实习定下来,我马上找房子,因为距离毕业答辩很近,也为了省钱所以尽量找附近便宜的房子。很快我就在赶集网上找到合租帖,室友是一位东北的姐姐,她也看我还没毕业,所以就只收我每月600元房租,那时觉得这间有大阳台的房间真的很棒。
事实证明,姐姐真的是中国好室友。她讲究卫生,不喜欢屋子里乱糟糟,鞋子衣服都按顺序摆好,每天回家自己做饭,顺带做好第二天带去公司的便当。她很少问我吃饭了没,却总是多做一些饭留给我,我那时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回家看到她亲手包的饺子,又感动又惊喜。两个人常常说起各自的学生糗事而笑得流泪,也会为隔壁邻居的吵闹而火冒三丈。
姐姐喜欢吃葡萄,为了感谢她的照顾,我也经常买葡萄或者带其他吃的跟她分享,时间过去一个半月,我即将回学校答辩准备毕业事宜,正好赶上房子到期,忙得我焦头烂额。姐姐主动说,你放心回学校答辩,提前把行李收拾好,回头我直接把你的行李搬到新家就行了。
那时候只是单纯地很感谢姐姐,后来想起会觉得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凭什么把信任感百分之百托付在你身上,又为什么愿意以善相待呢?她完全可以不用管我,也不用在6月份炎热的天气里拖着我巨沉的行李箱步行1公里多,甚至直接丢掉我的行李不再跟我联系也有情可原。但是她没有,同为北漂人,她毫无保留地给予我同情和理解,包容我的幼稚,交给我北京生活的技巧,让我在刚开始北漂生活时就平稳过渡,顺利步入正轨。
后来搬到新家的我们,又合租了3个月,我因为考研不得不辞职,跟姐姐告别。
现在没有了姐姐的联系方式,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能娶到她的人得多有福气呀。
02耿直的山东姑娘
15年我搬到了北四环安慧桥东,距离5号线和亚运村很近,也换了份基本不用加班的工作,在公司附近重新租了房。
这次的室友是一个怎么吃都不胖(令我羡慕嫉妒恨)的山东聊城姑娘,豪爽、大气、直接,她喜欢扎着马尾,穿着白T、牛仔裤,在夏日晚上跟朋友去撸串、吃煮花生。性格上,我俩差别很大,我安静不爱宅,她开朗话多,周末只爱睡觉,但都很重视家人,所以家长里短是我们常聊的。
有次谈到存钱的问题,她说:“我是家里的老二,上边有个哥哥,下边有个弟弟,哥哥家有两个孩子需要养,弟弟还在上大学,我得承担起家庭的更多责任,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说完这些话,她陷入了少有的沉默,这份成熟笃定很少展现在我面前。
“所以每个月,我大部分工资都要存起来,来北京2年,我给了家里至少5万元,平时还要给哥哥家孩子买衣服零食,给弟弟零花钱…”
几万块对很多人来说连零头都不算,但我知道这是她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在她乐观积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孝顺、有责任、有担当的爱心。每次拿下一个客户的单子,她就会回到家高兴地跟我说,这个月的提成又多了2千,我从心底里为她骄傲。
房子快到期时,她说家里催她结婚,要回山东老家了,在北京也买不起房,早点回去为好,也没准在老家找不到工作又回来了。
这个姑娘,虽然背负了很大的家庭压力,但是通透豁达,很少抱怨,传递给我很多正能量,让我对很多北漂人的辛酸隐忍多了理解与支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曲折离奇,或平淡无常。有人能把他从未跟别人说起的心里话倾囊相付,这是莫大的荣幸。也许那一刻,你看到了他的脆弱不安,他信任你的理解陪伴,那么此刻已经圆满。
03邋里邋遢的中年油腻男人
15年底搬家后,遇上了这个经常顶着大油头的“中年油腻”大叔。大叔在家里最爱的着装是一件油得发黄的宽大睡袍,自从我搬进去,就没见他换过。大叔特别喜欢打游戏,每天下班回家的时间都贡献给了游戏,典型的“IT技术宅”。好在大叔厨艺不错,做饭的香气飘满房间,时常勾起我的食欲。
大叔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好。他老婆跟他吵架,基本不还嘴,每次看到我,就“嘿嘿”笑,给人憨厚老实的感觉。
虽然有时真的很讨厌大叔的邋遢和身上不可描述的味道,但是他很乐于助人,帮我做了很多体力活,比如搬箱子,修灯泡,交水电费。
有次我忘记带钥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求助于他,好在他公司离得近,很快跑回来给我开门,那天看到他没穿大睡袍的样子,衣着整齐,剃了胡子,甚至有些帅气,头一次觉得他老婆没嫁错人。
后来也才知道,大叔早在北京买了房子,背负着房贷的压力,所以平时不太讲究,房间里家具也都凑合用,等着搬到新房再好好装修。
最近“中年油腻”这个词常被提起,甚至多了些许鄙夷和嫌弃的意味。诚然,每个人都想保持体面,可是体面也需要成本,时间、金钱、意志力,这些缺一不可。油腻了也不一定代表自我放弃,可能只是暂时把成本用在了其他方面。
现在大叔已经搬到自己的新房子里,我在10月末也搬了家,从此又是路人。
从北搬到南,从五环外搬到三环里,我体验了不同区域的生活环境和人文氛围,也认识了很多同在北京打拼的朋友,偶有矛盾,但感受更多的是温暖和善意。
这里每天都有人离开,也都有人到来,他们怀揣着鲜活的梦想,亦或只是挣钱而来,无论动机如何,这个看似无情却有情的城市依然在无休止地运转。
在如此肃穆寒冷的冬季,很想问一句:那些温暖过我的陌生人,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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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兔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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