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的崛起：胡服骑射——《资治通鉴》随笔（16）

在韩赵魏三家分晋之后，三国一直以魏国最为强大，但是风水轮流转，魏国的强大主要原因在于魏文侯给后代打下了一份铁打的江山。魏武侯时代，魏国的用人政策就又回到了重用公族的传统轨道上，吴起这样的英杰都被公叔痤给逼走了。到了魏惠王时代，魏国更是错失了大量可以改变历史走向的奇才，商鞅、孙膑、张仪这些人才，得到一个便可以让魏国领先其他国家数十年，可惜魏国随随便便就放过了这些人才。魏襄王继位，更是被孟子毫不留情地评价为“望之不似人君”，真是黄鼠狼生老鼠，一窝不如一窝。到了战国后期，执中原牛耳的国家，逐渐成了赵国。

要说这个赵国，比起魏国有很多先天的弱势，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和北方少数民族接壤。赵国最主要的一股敌人，是中山国。中山国是战国时期中原七雄系统以外的另一强国，不承认周天子，不参与中原争霸，但是没事就会袭扰一下北方诸国。在魏文侯时期，魏国派出大将乐羊讨伐中山，曾经一度占领了中山国的土地，但是后来中山国又复国，再次成为北方的强大势力，与赵、魏等国为敌。赵国在这样时刻遭到袭扰的情况下，来到了赵武灵王——赵雍的时代。赵雍在和中山国作战的时候，发现中山国人之所以骁勇善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穿的服装便于打斗，而且中原地区打仗习惯用战车，后面用步卒跟上，机动力差，追不上中山国的骑兵，因此无法消灭中山国的有生力量。赵武灵王由此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改革军制，推广胡服。这个想法在春秋战国时期是很大胆的，中原华夏正统，怎么能够反过来学习蛮夷的服饰呢，这不是背弃祖宗么？所以赵雍要先与自己的臣下商量这件事。

赵雍首先找来了自己的重臣肥义，告诉他说：“我要拿下中山和胡人的土地，必须要学会穿着胡人的衣服，学会骑在马上射箭，这件事，愚蠢的人会笑话我，反对我，但是有远见的人都会理解我、支持我。”然后就穿上了胡人的服饰。赵雍的这一做法首先激起了公族的强烈反弹，他的叔叔公子成在公族中影响力很大，直接称病不再上朝，赵雍首先就要获得他的支持。赵雍首先派人对他说：“我们这些做大事的人，不在乎自己承受了什么，而在于国家能否获得实利。执政者要想做成一件事，首先要从自己开始，叔叔你德高望重，是国家的长者，所以请你配合我的做法。”公子成还是不能接受啊，让别人放弃自己的生活习惯，得让别人看到这么做的好处啊，赵雍这话纯粹是道德绑架，公子成当然不会直接一口答应。于是公子成就说：“我们堂堂中国（中央之国），本来就有自己的服饰礼仪，一向只有蛮夷学习我们，哪有我们去学习蛮夷的？你放着好好的自家传统不用，非要去穿蛮夷的服装，我请你再慎重考虑考虑。”赵雍一看，这样不行啊，我得亲自上门去劝说，就登门拜访公子成：“我们赵国处在四面受敌之地，东边是中山国和齐国，北边是东胡和燕国，西边有楼烦、秦、韩等国，如果不学习骑马射箭，我们靠什么守卫社稷宗庙？中山国在前朝曾经和齐国一起攻打我们赵国，先王一直引以为耻。我穿着胡服学习骑射，就是为了防备四方的敌人，为先王一雪前耻啊。”公子成大概是被赵雍的一席话勾起了以往的回忆，终于愿意接受穿着胡服上朝。公子成穿着胡服上朝了，各大臣就没有阻挠的理由，赵王于是颁布胡服令，全国开始学习骑射。

赵国上下学习骑射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仅仅时隔一年，也就是周赧王九年，赵王就开始对中山国用兵，一路攻城略地，到周赧王十四年，中山君出逃到齐国，周赧王二十年，赵国联合燕国、齐国一起讨伐中山国，中山国灭亡。在这十年的时间里，赵雍几乎巡视了赵国的每一个地方，对赵国的形势了如指掌，因此在灭亡中山国的同时，赵雍的野心也膨胀了，想要做一回天下的霸主。

在灭亡中山国之后，赵雍已经不再是赵王了，他早早就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赵何，所以他和赵王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权力这个东西很迷人，沾染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所以赵王也不愿意自己上面还有个“主父”，赵雍想要称霸也需要把赵国更紧密的掌握在手里，终于，这个矛盾在沙丘这个地方爆发了。关于沙丘之围的具体内容，则是下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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